“他没说,他的手下喊他廖团长。”
“你听谁说他叫廖宏波?”
“是许百良偷听到何满庭跟他爸说话,何满庭说的。”
陈克喃喃道:“这就奇怪了。都知道夜袭的人是廖宏声,可何满庭为什么喊他廖宏波呢?”又问:“知道那是一只什么队伍吗?”
廖承东摇头。
于是陈克把郭国进告诉他有关廖宏声的情况也跟廖承东说了。
原来,廖宏声是义江城青帮头子最得意的徒弟之一,早年政府逮捕青帮头子时他也在名单之列,不知是他早得消息还是行动快捷,逃脱在外,隐姓埋名。日本鬼子打进义江城后,他悄悄回来,拉起了一支队伍,自称“抗日保卫团”,当上了团长。那次夜袭成功,他的队伍得到了扩充。据说他想加入,但到目前为止政府方面还不肯接纳他。
廖承东说:“廖团长说还要来找我,让我给他提供何满庭行动规律。”
陈克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说:“廖团长跟何满庭曾经也是拜把子兄弟,我可以大胆推测,你爸爸的死跟何满庭一定有关系,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廖宏波应该跟你爸有关系,你爸爸不是叫廖宏程吗?他回来难道也是为了报仇?可是,何满庭为什么喊他廖宏波?还是他已经改名叫廖宏波?”
廖承东心里一惊,自己被错看作是哥哥,何满庭应该早知道了,他之所以不戳破并指使许怀家跟俞春红假结婚,不仅是为了追债,更是为了控制他。他问陈克:“廖团长再来找我,我该怎么说?”
陈克说:“你还跟以前一样就当自己是哥哥,有一点我得跟你实说,廖宏声虽有反日意愿,但出身和背景很复杂,你要小心。你提供的情报十分及时十分重要,我会向郭队长汇报的。”
廖承东问:“需要我做什么?”
陈克想了想说:“你什么都不要做。”
廖承东生气了,“我什么都不说不做,我是摆设吗?”
陈克说:“就把自己当成是摆设吧。”
廖承东说:“我知道,我不是你们的人,你们不相信我,对我不放心。”
陈克说:“这样好了,廖宏声下次来找你,你就及时联系我。”
廖承东说:“我怎么联系到你,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的。”
陈克说:“我来想办法。”
廖承东请求陈克说:“既然郭队长把我交给了你,那你就是我的头。庄汉跟李明珠等着我回话,也不知俞春红跟许百良在平沙洲那边情况如何。我有两个打算,第一,留在义江城,甚至可以答应何满庭去波田会社;第二,加入廖团长队伍。请你明确指示我。”
陈克明还是想了一会,最后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等我汇报后再决定。”
“我个人的事虽也重要,但许怀家的纱厂还在替鬼子生产,俞邦财死了,刘铳子被他们抓进去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我实在忍无可忍,现在你们又不给我明确任务,我自己干不可以吗?”廖承东慷慨陈词。
陈克拍派廖承东肩膀,安抚着激动的廖承东,说:“廖承东,你是一条蛟龙啊,一到义江城就翻动了波浪。我晓得你跟庄汉是队友,但你现在不要去见他们。何满庭跟许怀家都在跟日本人做生意,如果你一定要做点事,这段时间顺便留意一下他们的动向。”
廖承东高兴地问:“是不是要我收集情报?这也是任务吗?”
陈克笑着点头。
廖承东说:“就不知道许百良他们在平沙洲怎么样。”
“你想见到他们吗?”
“当然想啦。”
“不急,要不了多日,你们会见面的。”幸亏这次他带是愈小望一起出的门,不然,他怎能知道平沙洲那边的事,陈克想。
“帮我找到沈海云了吗?”廖承东问。
陈克一时塞住了,他真的没想起来上次答应他的事,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忘记跟你说,是有一个男人来找过你,可他没留下地址,我没办法找他,怪我光想着要紧事,没过问。”
廖承东有点委屈地说:“她的事不要紧吗?是个长得黑壮壮的中年人吗?”
陈克说:“好像是,他牢骚满腹,骂你是陈世美,要你去见他。你又出不了门,怎么去见他?”
廖承东就想,一定是周居仁了,他那样说可能他是找到了沈海云,心下高兴,打算明天就去找他们。忽然想起一件事,就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封交给陈克,说:“上次见面忘了,这是许怀政交给郭队长的信,麻烦你转交一下。”
陈克指着他笑道:“你太谨慎了,我会转交给郭队长的。”陈克看看怀表,天快亮了,他送廖承东回去休息。
陈克站在廊下,看着廖承东在黑夜里行走的身影,目光深邃,表情肃然。他们都是青年人,包括愈小望在内,他们都对日本鬼子同仇敌忾,都充满着炽热的爱国情怀。在义江城这片暮气沉沉的土地上,这些年轻人才是生机,才是希望。他为许百良从懦弱中走出来而高兴,也为俞春红从狭隘的爱情中走出来而高兴。自己大他们几岁,曾经被理想激荡过,也曾经消沉过,如今,他看到了希望,就像这快要亮的天,正有曙色显露。他觉得有责任引领好这几个青年人,一起朝着有光亮的地方前行。如今,郭队长已经将鑫流古城的地下组织组建完成,兵站眼下急需物资,比如棉纱、办报纸的纸张和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