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冰灯并不识字。平日里也只有公子小姐等有条件的人家才会有些闲钱去私塾,而平民百姓识点字的多是要以此做抄书、管家等的生计。因此,在这天下几国里识字的人普遍只是十之一二。
“也就是人心隔肚皮的意思,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如果她…不值得信任的话。”说到最后,乔婉清垂下眼睑,敛去眸中哀伤,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奴婢只相信小姐,也一直都会相信小姐的。只望小姐一定要相信奴婢!”冰灯认真地一字一句说着,还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前世与今世的冰灯重合起来,她突然想落荒而逃。她扯起唇角,勉强笑着:“嗯,冰灯,我相信你。我刚刚看到书案上有我之前抄写的《三字经》,去整理好拿来,趁着还早,我跟爹娘邀功请赏去。”
她拿了东西便往远景阁而去,冰灯拿了绯色棉纺披风随在身后,初春时节可别凉了小姐才好。
远景阁,听名字就有多恩爱。但前世崔姨娘成为了继室后,首先改的就是黎州老宅这个阁的名字,改为飞仙阁。
可怜她不知道当时还以为崔姨娘是感念娘亲厚待之恩,将娘亲比作天仙,殊不知这根本就是在讽刺娘亲这一个死人从此就再也无法跟崔姨娘争了。
她深深看了一眼远景阁的牌匾,迈步走进,扬起小女儿家的软糯笑容,向门外守着的俞妈妈笑道:“俞妈妈,我来找爹娘说会子话。”
“三小姐来了,快请进。”俞妈妈给里面通传了一声,便慈爱地看了乔婉清一眼。
“谢谢俞妈妈!”乔婉清娇笑着,一边说道,“爹娘在说些什么呢,这笑声清儿在外边儿听着都觉着开心。”
陆景璆正忙着让澜月泡上一杯乔婉清最爱的柠果清露,听得这话竟然红了脸庞。
乔兆远爽朗一笑,招呼乔婉清过来,抱着小小的她坐到大腿上,哄着说:“在说史夫子递了帖子,过几日要到我们府上拜访呢。清儿真棒!”
乔兆远确实是需要高兴,这史夫子亲自登门拜访,是连州官都要另眼相看的事,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到史夫子那登门拜访的。能让史夫子登门拜访之人,定是史夫子认可的真本事之人。
乔婉清晶亮的眸子如同剔透玉英,刹那间在其中激起耀眼光芒,透出来便是温暖:“史夫子要来可是清儿的功劳?”
“是呀。”乔兆远笑呵呵地道。
“那爹爹,这是清儿近日抄写的《三字经》,请爹爹看看,是否有进步啦?”乔婉清将手中的一小沓纸放到乔兆远面前,一脸希冀地看着他,仿佛正在等他给她一个大大的奖励。
“嗯…”乔兆远细看了一下,虽然笔迹还有许多不足,但是八岁女童能做到练字端正,笔画收敛妥当,已是难得,便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子,“清儿果真有在用功。”
“那加上刚刚清儿的功劳,清儿能向父亲讨要两个奖赏吗?”乔婉清笑得眉眼弯弯,一副欢呼雀跃的样子。
陆景璆本来好好喝着茶,听得这话,却是嗔怒道:“你这丫头,我道你怎么今天如此乖巧,原来竟是专门来爹娘这邀功请赏来了。莫要再烦扰你爹爹了。”说着便要起身将乔婉清抱过来。
乔婉清委屈地藏进乔兆远的怀里,不敢过去,一张小脸皱了起来,好不可怜。
乔兆远笑着道:“这鬼精灵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好了,爹爹允你两个要求,可不能多啊。”
“爹爹最好了!”乔婉清高呼一声,一咕噜从乔兆远腿上爬了下来,盈盈拜倒在地,随后抬头,“爹爹请允:其一,请允清儿这月出府两次;其二,请允清儿随父亲巡理所辖田亩一回。”
乔兆远奇道:“这出府,为父是能理解的,可清儿为何要与为父一同巡理田亩,可知这可不是一个轻松差事?”
由于乔兆远掌出纳税收,而税收之中以田亩赋税最多,因此每一个月,乔兆远都会不辞辛劳地巡理一遍通镇的田亩,以敦促农耕,告诫勤勉。但这通镇虽小,田地却很多,乔兆远紧赶着也堪堪一天才能看完。
乔婉清却道:“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清儿想,如果黄香没有为自己的父亲温席,又怎么知道父亲在入睡之前所经历的寒冷。同样的,清儿也想体会爹爹的辛劳,快快长大,为父亲分忧。”
乔兆远如何也想不出还未达髫龄的三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看着她说完便匍匐在地的小身板,眼眶渐渐地红了。
家中有两子三女,他又公务繁忙,从来便很少陪伴子女,更多地是询问,询问妻子询问妾室。子女长大了,他慢慢也开始不知道如何亲近。他是最疼雅儿和清儿的,但陪伴她们的时间却是最少的,把精力都放在培养儿子身上,多是把她们交给妻子。说到底,他是愧疚的。
但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如此懂事乖巧,想着为自己分忧,作为父亲,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只求一生尽其所能护她周全罢了。
乔婉清匍匐在地,头深深埋下,压抑着自己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爹爹!借着这一跪,女儿给您赔罪了!前世女儿不识人心,害您自尽,今世女儿定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乔兆远起身将乔婉清扶起来,一字一句地说:“清儿,为父以你为豪。”
陆景璆在一旁也是用绣帕抹着眼角泪珠,她的女儿如此懂事,怎能不激动?
“老爷,崔姨娘请询老爷是否还过去?”俞妈妈在外面传道。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