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他满脸横肉一副既没理还不饶人的模样,公仪音颇有些看不过眼。
阿灵也是个急性子热心肠,听得那钱大郎这么一说,不由“噗嗤”一笑,嘴里嗤笑道,“不是说非秋露白不喝么?都说了这里没秋露白了,哪里还来的好酒伺候?”
她的声音不大,但正好方才那钱大郎嚷嚷了一通,店里都没人敢出声,如此一来,阿灵方才那话便一字不落地落在了钱大郎耳中。
他眼睛一瞪,气势汹汹朝阿灵处望去,一副要吃人的神情。
阿灵神情一瑟缩,却仍是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一眼。
钱大郎哪里想到区区一个女婢也敢跟他对着干,心情不就不大爽,手一挥,就要示意身后的那些仆从上前去。
莫子笙眉眼一凝,朝前一步挡在了阿灵面前,一双冷冽的目光往那几个摩拳擦掌的家仆身上一扫,最后定格在钱大郎的面上。
他的神情冷冽,眉眼间有一抹厉色,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面容虽清俊,却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看得钱大郎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这一个两个的,看上去来头不小啊!
他平日里虽霸道惯了,但秦默这一行人身份不明,也不敢贸然招惹。只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今日是为着阿萱而来,不必为这些人动气。
这么一想,心里头的怒火熄了些,依旧看回阿贵。
阿灵因性子跳脱,方才那话也不过随性之语,谁曾想却正好被那钱大郎听到了?是以被他那么一看,当时还有些吓到了。好在莫子笙及时地帮她挡了回去,这才舒了口气,朝莫子笙感激地笑笑。
莫子笙回以一笑,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
钱大郎不敢找他们的麻烦,看着阿贵道,“我不管!我今儿来就是为着那秋露白而来,你去把掌柜叫来。”
阿贵一脸为难之色,连连作揖,“大郎行行好,掌柜如今家中有事,正忙得不可开交呢。这段时间怕是都没空。要不……您改日再来?”
钱大郎瞪他一眼,道,“开门做生意的时候,他待家里做什么?你别在这儿瞎说八道,当我是傻子不成?”
他的嗓门又大又粗犷,店内客人的目光纷纷望向这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店铺内一时气氛有些诡异,外头经过的客人见里头闹哄哄的,恐引火上身,也不愿进来,倒丢了不少生意。
阿贵一看这钱大郎是打定了主意来闹事的,虽然掌柜暂且把店里的事托付给他了,但他一个小小的伙计,哪里敢得罪这钱大郎,一面唤了人赶紧去掌柜家中请他过来,一面依旧陪着笑同钱大郎周旋。
他试探着打量了钱大郎一眼,见他一副不问明真相不罢休的神态,只得含糊其辞的说了两句,“最近女郎的身子不大好,掌柜的在家中照顾她。”
钱大郎一听,眼神一亮,猛地朝前走了几步,看着阿贵道,“你说什么?阿萱病了?什么病?我说这几日在店里怎么不见她,却是病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好去看看她呀。”
公仪音一听到这儿,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这钱大郎想喝秋露白是假,这是趁机打探起这家店铺老板的女儿来了。
她本就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之人,如今见他还一副咄咄逼人不知收敛的模样,登时也就恼了。朝一旁的阿灵示意一眼。
阿灵本还在为方才的失言而有些懊恼,这样贸然插嘴的情况,若是连累了殿下她可就万死不辞其咎了!不想公仪音却突然朝她看来,还眨了眨眼,又觑那喋喋不休的钱大郎一眼。
阿灵本就是机灵的性子,见此明白了几分,在公仪音耳边轻声问了一句。
公仪音点点头,微弯了眉眼睨她一眼,唇角带着一抹笑意。
就知道这小妮子主意多。
秦默淡渺的目光往这边一瞟,面上神情本是清淡,只见到公仪音唇角笑意的一瞬,也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本还觉得那钱大郎聒噪,不过这会见公仪音这古灵精怪的样子,心里头的火也就熄了下去。能博阿音一笑,这人……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起来。
阿灵早就看这钱大郎不惯了,清了清嗓子,拔高了几分音调道,“小二,你那里还有完没完!我们这儿还等着点菜呢!要我说,那什么大郎二郎的,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亏你还好声好气一直在劝!难不成你做了他一人的生意,我们这些人的生意你便不做了?!”
她的语声清脆,语速又快,如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倒把那小二唬得一下一下的。
小二刚要过来赔礼,钱大郎便先发了飙,双手叉腰指着阿灵骂道,“你这小娘儿们,老子讲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女婢插嘴?”
有了公仪音撑腰,阿灵是不带怕的,也跟着双手往腰间一插,胸脯一挺,死死盯着钱大郎煞红的眼眸道,“你这人,好不聒噪!就为了一坛子酒,你就在这碎碎念念了这么久。这家没有,你便往别处去啊?!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我虽是一个小小女婢,却也知道这道理,难不成你一个这郎君,连这道理也不懂得?说出去还真是丢脸了!”
她又是这么霹雳啪啦一长串,钱大郎早就听晕了去,刚欲张嘴反驳,阿灵却是看也不看她,转向阿贵,娇声喝道,“阿贵,快过来招呼我们!你们店里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也得亏我们女郎郎君性子好,若是换了我,早将闹事的人给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