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为何呢?
难道是自己去冀州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她微阖了眼眸,努力回想着去冀州前发生的事,忽而脑中灵光一闪,忆起一事来。
正是她们三人同叶衣衣一道去云浮山看红叶的那日。
当时正碰上秦肃在山上围剿两个天心教逆党,萧染和自己不幸被逆党劫持做了人质。当时自己幸得秦肃出手相救,方逃脱毒手。但萧染却被逆党失手拖入了山崖,薛静仪上前想去救萧染,不想人没救到,自己也失足掉了下去。
秦肃和一名虎贲军飞身跃下,千钧一发之际救起了两人。
因萧染是先坠崖的,秦肃武功较好,便亲自去救了她,另一名虎贲军则抱了薛静仪上来。当时她正巧在薛静仪身侧宽慰她,不经意间看见薛静仪望向秦肃和萧染二人的目光有些古怪。那会子心中惊魂未定,并未多想,只是现在回忆起来,薛静仪那目光中,分明有些不妥之处。
犹疑了一会,公仪音还是问出了声,“阿染,你觉得……静仪同秦五郎的关系如何?”
萧染一怔,想了想方道,“秦五郎为人仗义,常夫人和薛公死后,因往日同薛公的情分,帮了静仪不少,两人又认作了义兄妹,我想……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说到这里,她略有狐疑之色,抬头看向公仪音,不解道,“无忧为何突然说起秦五郎?”
公仪音只沉吟不语,片刻又问,“这么说……阿染也是颇为欣赏秦五郎的咯?”
萧染的颊边飞起一抹流霞,微微低了头,声音中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羞赧,“秦五郎外冷内热,又有担当,同其他士族子弟确有许多不一样之处。”
她虽未明说,公仪音却从中听出了几分仰慕之意,微微叹一口气。看来……阿染的确对秦肃起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意。只是……她二人若想在一起,遇到的阻力恐怕会更甚于自己同秦默吧?
公仪音这般一想,心中也有了几分戚戚之意。
只是眼下重点在薛静仪,遂撇开这份心思不提,想了想,斟酌了语句道,“阿染,我觉得……静仪对秦五郎之情,应该并非兄妹情谊那般简单。”
萧染一怔,眼中浮上几丝朦胧雾气来。
阳光暖暖洒下,她的面容在光影中有一瞬间的看不真切。她本就是精致的容颜,便是如此发证的神情,亦有几分别样的颜色。
半晌,萧染才似回了声,语气中带了几丝不置信,“你是说……静仪她……静仪她喜欢秦五郎?”
公仪音缓缓点了点头。
“可是……”萧染急急想辩驳什么,可越一回想,眉头却皱得越紧了。显然也联想到了什么,不得不低垂了眼帘,默认了公仪音的说法。
凉风过,两人宽大的衣袂被风吹得翩翩起舞,连鬓边的发也散乱了些。
萧染拨开挡在眼前的碎发,调整了一下惊诧不已的思绪,看向公仪音的目光愈发不解起来,“可是……这同静仪对我的态度又有何关系呢?”
公仪音以手托腮,一眨不眨地看着萧染,眼神中闪着晶亮的光,“阿染,你同我说老实话,你对秦五郎……是不是也有好感?”
乍一听得公仪音这话,萧染蓦地羞红了脸,阳光下显出十分的颜色来。她连连摆手,慌慌张张否认道,“我……没……我没……”
只是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同往日伶牙俐齿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子。
公仪音轻轻一笑,打趣道,“脸都红成这个样子了,还偏不承认。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左右明明白白说出来,我也好替你拿个主意不是?”
萧染低了头,揉搓了好一会衣角,方才抬了头期期艾艾道,“我……我确实觉得秦五郎同寻常男子有些不一样。”
公仪音抿唇笑笑,萧染这话虽说得委婉,但也就是间接承认了她方才的问话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萧染,公仪音忽然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当时自己对秦默,也是这般懵懵懂懂的情感吧。
她心中微有慨叹,回到薛静仪的话题上来。微微敛了笑意道,“你想,连我都能看出来的事实,静仪那般关注秦五郎,如何看不出?再者,你还记得云浮山观红叶那一日么?当时秦五郎救的是你,于他,他可能并未多想,但落在静仪眼中,许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公仪音叹口气,接着道,“静仪骤然失去父母双亲,府中又那么多豺狼虎豹之人,秦五郎对她好,自然成了她心中唯一的依靠。再者,秦五郎生得一表人才,又时不时去府中照看她些许,如此好的郎君,任谁都会对他生出不一样的情意来吧。”
虽则公仪音这般娓娓道来,萧染的脸色却蓦地变得通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薛静仪突然对她如此冷淡的原因,竟是将她当成了假想情敌!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她并不知薛静仪对秦肃的情意,对秦肃的钦慕之情也是深埋在心底,自问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薛静仪的事来,如今却得薛静仪这般对待,不由有些心灰意冷。
见萧染默然不语,公仪音也有些唏嘘。
谁曾想两个曾经如此要好的女子竟会发展到这种田地?
她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萧染添了杯水,又问,“阿染,你既已明白了静仪的想法,日后对她,对秦五郎,预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