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院,秦默已经准备妥当,见公仪音过来,清和一笑,迎上前来道,“阿音,睡得可好?”
公仪音点点头,看一眼阿灵手中的食盒道,“你还未用早饭吧?我让阿灵拿了些糕点,你快吃了再进宫吧。”
秦默淡笑一声,只是眉头紧锁,声音中亦有些急色,“无妨,拿着车上吃便是。我们尽快入宫。”
见他神色微有严峻之色,公仪音知晓事情恐有变,不由焦急道,“怎么了?”
“我让人看住毛培,不让他去暗中通风报信。不想今日毛培出恭时却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会怕是已经在皇后宫中了,我们得趁着皇后还未做好万全准备,赶紧入宫。”秦默语速飞快,一面接过阿灵手中的食盒。
公仪音一惊,当下也不多说,吩咐阿灵留在府中,自己跟在秦默身后匆匆上了入宫的车辇。
荆彦早已带了一队延尉寺的衙役在宫城外候着了,见帝姬府的车辇飞驰而来,忙迎了上去。
车辇停住,秦默挑起帘子,露出半张精致容颜,“宫中情况如何?”
荆彦朝他行了个礼,沉声道,“幸得早上主上去了皇后宫中,我们的人在秋水宫门口堵住了毛培,没能让他同皇后通上气。只是……”荆彦顿了顿,眉目间闪过一丝忧色,“我们将毛培带走时,似乎被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婢流珠瞧见了。”
秦默微蹙了眉头,沉声道,“速速入宫!”
帘子垂下,子笙驾着车辇急急朝承天门驶去,荆彦忙带领着那对衙役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到承天门下了车,出示令牌后,一行人也不多做停留,径直朝秋水宫而去。
一路紧赶慢赶,行了半盏茶的功夫,秋水宫已然在望。清晨稀薄的雾气还未散去,缭绕在秋水宫五色琉璃砌成的屋顶上空,九重屋瓦,琼楼玉宇,仿若天上宫阙。
公仪音沉沉打量一眼,眸中有不加掩饰的憎恶神态。
皇后那般蛇蝎心肠之人,实在不配住在这样绝美的宫殿中。
公仪音愤愤一想,余光却瞟到秋水宫中有人走出,转眼一看,竟是带着内侍宫婢而出的安帝,不由一喜,与秦默对视一眼,急急奔了上去。
“父皇!”
清脆的声音响起,安帝脚步一顿,抬目正见公仪音如小鸟一般正朝自己扑来,不由堆起满面笑意,看着公仪音到了跟前,诧异道,“今日重华怎的这么早便进宫了。”
公仪音收敛了面上笑意,看一眼安帝身后的九重宫阙,面容沉肃道,“今日重华和驸马一道进宫,正是为了王家女郎遇害一事而来。”
安帝一怔,目光紧紧定在公仪音面上,声音略带了怔忡,“王韵遇害一案?那怎的到秋水宫来了?可是知道朕在这里?”
公仪音摇摇头,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厉色,“重华和驸马今日,是为皇后而来。不过父皇能在这里,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安帝很快便听明白了公仪音话中的含义,禁不住扬了眉头,愈发诧异,“你是说……王韵遇害一案……竟同皇后有关?”
公仪音不想在此过多耗费时间,点点头,言简意赅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父皇同我们一道进殿,向皇后问个究竟。”
安帝的脸色也倏地沉了下来,看一眼公仪音沉然的面色,又看一眼她身后的秦默,点头应下,转身率先朝秋水殿中而去。
公仪音与秦默对视一眼,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见安帝去而复返,门口候着的宫婢忙不迭行礼,刚要出声通报,安帝却猛地一摆手。身旁的刘邴会意,压低了声音看向那两名宫婢道,“别出声。”
宫婢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见安帝面色不大好,也不敢再多说,诺诺应了退至一边。
安帝同公仪音一道,大步跨入了殿中。
殿内并没有皇后的踪影,只有几名垂首恭谨而立的宫婢。公仪音看向离她最近的一名宫婢,压低了声音问道,“皇后呢?”
见一行人怒气冲冲而来,宫婢一愣,不知发生了何事,怔在原地忘了回话。
公仪音面露不郁之色,又将方才的话耐着性子问了一遍,语气中已带上了不快。
宫婢身子一颤,忙不迭跪下,口中道,“皇后在内殿。”
“内殿还有谁?”
“还有流珠姑姑。”宫婢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
“起来吧。”公仪音再不看她,转头朝着安帝道,“父皇,皇后身边的这个流珠也有鬼,我想……为了打草惊蛇,还请父皇同我亲自去一趟内殿将皇后唤出如何?”
安帝见公仪音面容如此肃整,心里头愈发狐疑起来,点点头,同公仪音一道往内殿走去。
转过一道紫檀嵌象牙螺钿牡丹凤纹屏风,眼前是由细小东珠缀成的帘子。帘子后的情形隐隐绰绰,勉强能看到皇后正坐在软榻上,而流珠正半蹲在她身侧,在她耳边低低说着什么。
公仪音面色一沉,快步上前打起帘子,请了安帝进内殿。
莹润东珠碰撞发出的清泠之声在安静的殿内蓦地响起,软榻上的皇后和身旁的流珠猛然一惊,不约而同朝门口望来。
见到公仪音和安帝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皇后的脸色蓦然一边。她很快垂下头掩下眸底的心虚和震惊之色,再抬眼时面上已是一派灿然笑意。
流珠已然直起身子退至了一边,恭谨地垂着头,看不出心中所想。
皇后则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陛下怎么回来了?可是在妾这里落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