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又看到这辈子的事情,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自己从穿越到接受现实的情景。
初来这里时,他拒不接受现实,一心求死,希望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明知道自己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亡,在这个世界如果死去,很可能就再也不存在于世上了,还一意孤行。而最可怜的却是这一世的父母,他们要忍受着邻里的闲言碎语和儿子可能真的疯了傻了的绝望,一直以各自的方式劝慰他,包容他,引导他,试图让他变得正常起来,还要省吃俭用存钱请大夫来给儿子看病,日子过得越发清苦。即使大夫一次次断言他已经傻了疯了没有救了,他们还是不曾放弃,也从不曾在他面前表现出丧气的样子。
直到五年前的一个晚上,心力憔悴的母亲终于病倒了,也不肯挪出一分钱给自己治病,在她的心里,这些钱是儿子的救命钱,像她这样半截进土的人不该用。她说她的儿子还那么小,还不曾见识过世上更多的东西,不曾实现自己的理想,不曾娶一房美娇娘,不曾儿孙满堂家庭和睦,怎么可以就这样疯了傻了没救了呢?
那晚他一个人躺在茅草堆上,蒙着发霉的被子无声地流了一夜泪,最终在第二天清晨,他恭恭敬敬地冲这个可敬的女人喊了一声“娘”。
他笑着,看那个愚蠢的自己在生活的喜与悲里不断挣扎,咀嚼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心情越发放松。
然后下一刻,他站在山顶,远处的朝阳默默升起,照在他不再年轻的面颊上。他的手里握着一串佛珠,眼前闪过他两辈子来的一幕幕,闪过《苍魂》里罗琨的爱恨情仇。
他静静站在那里看着。
他的父母,他上辈子的女友,他的狐朋狗友,就像是过眼云烟般,终究散去了。里那些已经发生的或者还没发生的,那些是是非非,也像是一枕黄粱,最终都会梦醒。
他回头,走向身后的古刹,推开门,一步步来到佛祖的面前,缓缓跪下了。
他摩挲着手里那串佛珠,慢慢地想着什么。
两辈子加起来,他一共活了四十六岁,也算是个中年人了。这两辈子,他爱过、痴过、怨过、恨过,到如今,孤独一人,孑然一身,他再寻不回那些往事的痕迹。身边的人走走停停,曾经的缘分、曾经的承诺、曾经的牵挂,哪怕是这一辈子的人和事,在未来的日子里,终归会随着他年岁的增长,一点点变成回忆里的东西。他们的路不可能完全相同,也未必会有人和他扶持着走到最后。
他若是不能以身证道,终究也会烟消云散;即便他得证大道,最后也不过是一个人。
曲终人散,繁华落尽,还他一片清净。
这些是非因果,不过一道禅语,说破后也终该明白了。
他站起身,轻轻用手指去触碰那佛像。
那修士愣愣地看着歪在墙边的罗琨,眼神有些迷离。
半晌他叹了口气:“我想让你再经历一生,你却不肯,原是已经有了这般经历。好孩子,你也算是有大机缘了,又何必将这一生过的如此枯寂?”
☆、第22章 二一机缘天注定
一个人向着洞府深处寻找活路的顾珀瑛一点也不知道,那可以算作是他祖先的修士到底对他那蠢萌师兄做了什么。或许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即使以后说不定他会后悔,他现在也不会去在意。
他现在更注意的是这修士洞府的情况。这个洞府非常幽深,也非常干净,除了长长的甬道,四面的石壁和零散的植物,再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妖兽,没有暗室,没有陷阱,什么也没有。
这太不寻常了。
顾珀瑛走得并不慢,但是他很小心,一边走一边用神识探查着周围的情况,寻找合适的逃生地点,并在脑中模拟和计算最佳的逃生路线。此时的他,其实并不那么相信那名修士。尤其那名修士还留下了他的三个同门。
甬道很长,顾珀瑛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隐约的亮光。他的神识向亮光处而去,看到一只四蹄猩红、浑身雪白带黑色斑纹、双目成血红竖瞳的老虎,不知什么品种,大概有两丈长,正卧在一间石室的门口。在它的身后,是三间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石室,大门紧闭,不知藏着什么好东西。
那老虎感觉到有神识扫过,懒洋洋地用自己的神识抓住顾珀瑛的神识,抬起虎头看向顾珀瑛的方向:“哼,哪里来的耗子,在你虎爷爷面前也敢放肆。”
顾珀瑛早有准备,立刻掐断自己那一缕神识,护着自己半点伤也没受。
对顾珀瑛的小心和果决有点惊讶,那老虎沉声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意思,就是这境界也太低了,竟敢来这里谋取传承,这胆子也确实不小了啊。”
顾珀瑛道:“我本无此意,若非阴差阳错,此去目的是鹤云峡谷。”
没想到那老虎闻言大怒:“你小子太不识好歹!那鹤云峡谷的里的玩意儿能如何与你虎爷爷守护的东西相提并论!”
顾珀瑛并不答话。
老虎冷笑一声:“今天你虎爷爷我就修理修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顾珀瑛早就料到这一刻的到来,也不慌张,自进入鹤云山后第一次祭出自己的飞剑。那剑长三尺七寸,雪白锃亮的剑身上雷电环绕,剑气爆裂,简直难以想象这样霸道的飞剑竟是顾珀瑛的东西。
见这飞剑,那老虎本来的动作一住,眼中写满了警惕,脚步也谨慎起来:“倒是虎爷爷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