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苏其锐尴尬地马上嘘声,“啊……对不起,我不是……”
林维新对这种反应见惯不怪,耸耸肩:“没错,是货运工人!”当初他去现在的货运公司面试时,老闆见到他简历的反应和苏其锐没多大差别。
“那你……”苏其锐憋红着脸,怎么想也想不透为何身为高材生的林维新,居然会去做和自己所学根本沾不上边的职业,况且林父林母花了那么多钱去培养自己的儿子,到大城市裏上名牌大学,为不就是让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
“你什么你呢……”突然,林维新猛得靠近苏其锐身边,手臂一勾压低他的身子,一直紧绷生硬的表情,蓦然舒展开来,“你小子套我话套了那么久,怎么就不说说你自己?”
属于男人和男人间表达真挚情义的粗暴行为,将方才对话中的尴尬一扫而空,苏其锐在林维新刚靠过来瞬间还有些诧异,当被压着的脖子传来那种压迫的熟悉酸痛,这个熊男人的记忆又回到了小时候两人打打闹闹你推我撞的少年时光,仿若只有这种疼痛才能证明两人的友情,爽朗的男人,顿时笑开了,大手报復性同样卡住林维新的脖子,两个大男人扭捏怪异地在沙地上动来动去,如同摔跤手在进行非常业余的摔跤比赛。
“还压我,别忘了我现在可是比你高啊……”
“高有屁用,下盘不稳我照样扳倒你!”
“呀喝,看我的!”
“嘿,你耍诈,别戳我腰,胜之不武!”
趴伏在操场边上的流浪小狗,晒着太阳懒洋洋,偶尔睁开眼睛,瞧见那两个男人终于因筋疲力尽而倒在沙地上喘着粗气,不屑地又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吵死人了……
林维新大汗淋漓地躺在沙地上,热气从太阳穴两侧烘熏着他的眼睛,手臂和脖子沾满了沙子,他却不为意,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发泄一下,唇边甚至还挂着未消去的畅快笑意,憋屈在心底的郁气暂且消散开了。
苏其锐甩了甩头上的汗水,扭动舒活因刚才强烈动作僵硬的颈椎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
“告诉你一个秘密!”苏其锐突然说道,引得林维新侧目看向他。
健壮的男人朝他的挚友咧开一口白牙,脸上居然带着些许害羞的红晕,“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维新愣了一下,没想到苏其锐会突然跟他说这个,杀他个措手不及,瞧见好友一脸好似不吐不快的表情,他双手枕着脑袋,开始当起倾听者的角色。
“她……”苏其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像是想掩盖脸上的红云,“长得很漂亮,性感,惹火,当我第一见到她的时候,她没有穿鞋子站在街上。”回想起初次见面的那一幕,苏其锐黑眸中掩不住的惊豔和怜惜,“那么无助,那么令人想疼惜她。”说道这裏,他嘿嘿傻笑两声低下头,“我那个时候还骑着警车执勤,想都没想就停在她旁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她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或许就是那种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女性娇弱磁场,深深地吸引了这个高壮的男人,每每到他执勤的时段,总是不由自主驾车到那个地点,为的就是看到那抹豔丽的身影。
“可是,她那么漂亮,身上散发的光芒,很耀眼。“苏其锐低下头,话语中蕴含着丝丝苦涩,“还有,她的身边有很多男人,很出色的男人。”话罢,“那你,没有想过跟她……”林维新注视着自己的好友,问道。
“表白?”他耸耸肩,“我知道自己配不起她,没关係,能远远看着就好了,看着幸福,我就很满足了。”苏其锐憨厚的脸上,奇异地闪耀着一种另类的光芒,就连林维新看在眼中,也觉得格外耀眼。
活了那么多年,他也有过喜欢的人。那个秀气的少年,用懦弱却崇拜的笑容望着他。从那一刻起,他才明白为何自己对于一些女孩子总是兴致缺缺,甚至,厌恶她们的接近。对自己性取向的越渐清晰,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惶恐,还有,对那个孩子的贪欲,他曾经想过要远离那个孩子,因为无时无刻,他都对他抱有yù_wàng,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拼命压抑。自我抑制恰恰带来了可怕的反效果,他侵犯了那个孩子,事后更落荒而逃,丢下已经昏迷的孩子不管。说穿了,他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大男孩,没有太完善的决策和思考能力,只想到父母能替他解决这个问题,孰料父亲一听到如此荒唐之事,就气得拳头直向他招呼过来,躲避不及的他硬生生吃了几拳,若不是母亲哭着拉住父亲,估计他就该被父亲打死。躲得过皮肉之苦,却躲不过父亲的责骂和驱逐。父亲老羞成怒,甚至不听母亲的劝告,将他赶出家门。难怪父亲如此痛心暴怒,一直悉心培育的孩子,居然是个施暴的qín_shòu。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所看到的景象。他偷偷跑去那个孩子那裏,想探知事情的发展究竟如何,他害怕孩子的家人会将一切付诸行动,闹到全镇的人知道,令他的父母蒙羞。一时的衝动,面对的却是后续而来的可怕后果。奇怪的,那天他到每次替那孩子补课的地方时,却瞧见有个衣着华贵光鲜的夫人,带着那孩子上了一辆豪华轿车。孩子上了车之后,突然望向窗外,刹那间,他如同遭雷击般震住了,那孩子黑亮的眼眸中,竟然空洞得只剩一种东西,一种可怕的东西,绝望。他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发现他,因为那车窗已经徐徐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