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面对面站着,都觉得对方难缠,以前一起对付别人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才觉得棘手。唐佑鸣眯起眼睛,盯着蔺维言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问这么多对你没有好处。”
蔺维言不为所动:“如果您执意待在这里,那就不要怪卑职用别的手段带您下去了。”
唐佑鸣不以为意地笑了:“你胆子不小啊。”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蔺维言率先退步:“末将只是不希望王爷有危险,没有其它意思。”
唐佑鸣给蔺维言面子,顺着这个不算台阶的台阶下了,似笑非笑的样子:“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本王告诉你也无妨,本王有意赢得军心,蔺将军怎么看?”
君若舟,民若水。军心民心,哪里是别人可以轻易染指的。
蔺维言眉峰微动:“这个时候王爷还有心思拿末将开玩笑,看来对此战结果成竹在胸。”
说完不再管唐佑鸣,率先走回塔楼,唐佑鸣耸了下肩,跟了进去。二人俱是面无异色,只有蔺维言自己知道,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看蔺维言进来,卢鸿达对他使了个眼色,没等表情恢复正常,唐佑鸣也走了进来,卢鸿达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干笑道:“蔺将军与王爷说什么了?这么久,鞑靼都冲上来了。”
唐佑鸣摊手:“蔺将军说服了本王,只要咸丰城守军不露颓势,本王不会走出塔楼冒险。”
卢鸿达知道现在盼望唐佑鸣下城墙不可能,虽然有些失望,可也满足了,故作豪爽地大笑:“原来二位做了这样的约定,这样看来,今天怕是没有王爷的用武之地了。”
唐佑鸣笑而不语,看向不远处的马面。
因为要控制投石车,马面上有一部分士兵是蔺维言的嫡系,其余的则是卢鸿达的弓箭兵。蔺维言的士兵正在抓紧最后的机会摧毁鞑子的云梯车,而鞑子也在这个时候展现了悍勇无比的特点,硬是顶着弓箭石块,将剩下的云梯车推到了墙下。
鞑子的投石车射程太短,被咸丰城的完全压制,没派上什么用场,黑宁古勒也不蠢,当机立断,把所有的投石车都藏了起来。也就是说在鞑子冲到城墙下之前,他们只能靠自己的血肉之躯硬抗,没有任何来自背后的助益和支持。纵然这样,齐蔑斯部族的士兵依然将战线推到了城下。
好在蔺维言的士兵艺高人胆大,几乎用垂直上抛石块的角度发动投石车,又砸毁了几架云梯车。
蔺维言对李庆道:“投石车停止攻击。”而后对卢鸿达抱拳,“之后就看将军您的了。”
卢鸿达早已摩拳擦掌,听了蔺维言的话,红光满面道:“蔺将军放心!”
唐佑鸣暗自摇了下头,卢鸿达士兵的素质太差了。不说别的,马面上的弓箭兵居然已经因为士兵身体无法坚持长时间的拉弦换过两波了,这与常年弯弓的鞑靼人相比自然不是一个水准,可就算与唐佑鸣府上普通的护院对比,也相差甚远。唐佑鸣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士兵根本没受过适当的训练。更别提蔺维言指挥的投石车一直在支援他们,而他们依旧让鞑靼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到城下……
唐佑鸣与蔺维言莫名其妙地对上了视线,二人眼中都有不屑与忧虑,随后同时移开了视线,几乎想叹气。卢鸿达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甚至都没意识到鞑子的士兵与他剿灭的几十万乱民完全不同,兴奋地等待双方开始接触。
如他所愿,在蔺维言的士兵撤下来后,双方迅速进入了短兵相接的攻防战阶段——血和惨叫一瞬间充斥了城墙上所有人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