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一孤家寡人。”
“你是谁?”千元反问,她没有告诉男人自己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会追究他的真实身份。
“无名小卒……”他的尾音拉的很长,低低的。
他没了昔日的容貌,毁了熟希的嗓音,又残了半条腿,说出去,谁又能相信他是他,只怕故人驾鹤西去,独吾知晓故人仍在。
刑房里传来一声巨响,千元回头望去,却只见空荡荡的牢房,而刑房还在后面转角。
她并不知道刑房里发生了什么,不用审讯犯人这响声从何而来,千元不由得担心起来。
突然男人似想起什么问道,“与你一起来的那人是谁?”
千元正欲答,身后脚步声袭来,“袁千!”是云墨的声音,千元不得不放弃对男人回答,转过身去。
云墨已近至身前,他的大掌搭在千元的肩头,“我们可以走了!”
“好!”千元浅笑点头,随着云墨向外走去。
大牢中的男人还在垂头捣鼓手中的稻草,一只活灵活现的蛐蛐在他灵活的指尖下做着最后一道程序,故而错失了云墨的对视,而这一错便又是一年。
云墨带着千元回了云府,出宫迎接的除了厉叔,还有两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婢和几个家丁小斯,这是厉叔早上从人伢子那里特意买来的。毕竟云墨的身份不同以往,以后跑腿办事的地方自然多了起来,不可能全都推给年过半百的厉叔来。
云墨并没有多加过问他们的名字,也没有多加留意他们的长相,既然府中大小事宜交于厉叔,他自然也不用多加看管。
临回府,已见夜色降临,草草吃过晚饭,云墨将千元安排在了清苑西厢房,打发两个婢女照看着。
亥时前刻,千元睡的昏昏沉沉时睡时醒,神智也不清楚,再一次醒来,她仿佛听到了低低的琴音在耳畔响起,那琴音似有魔力,让她的心绪渐渐安静下来,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回公子,姑娘已经睡下了!”婢女小红掂着脚尖走到云墨身前,小心翼翼禀道。
她似乎害怕破坏了这美妙的琴音,就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
云墨这才停下勾动琴弦的手,今夜星光璀璨,银月如勾,木兰花茂密的枝桠下,斑驳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小红偷偷的瞄了一眼跪坐在琴架后的云墨,小脸微红,悄悄退了下去。
云墨缓缓起身,他没有回屋休息,而是踏着月色走进了幽兰苑,穿过杂草丛生的院落,缓缓推开禁闭的木门。
他走到桌前,点燃桌上的蜡烛,小火苗扑朔摇曳了几下开始尽情的燃烧,在灯火摇曳下映照出的身影飘忽不定,是那么的不真实,仿佛一阵微风都能吹散青烟。
他撩开厚厚的幔帐,走进里间,看着高堂上摆放的两尊牌位,“爹,娘!孩儿还看你们了!”
“真是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爹娘,请爹娘不要生孩儿的气。”他语气低低的,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在请求爹娘的原谅。
“爹,元儿来了!她就住在清苑西厢房,可是为什么?孩儿一点都不高兴?”他抬眸看着,回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一尊安置了十几年的灵位怎么可能会张口讲话。
他依旧在说,似自言自语,“爹你告诉我我究竟错了嘛?!”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若十二年爹你没死,娘便不会被下旨殉情,孩儿也不会落得如今田地举步维艰。可是爹,孩儿被真相隐瞒了十二年,被燕王冠冕堂皇的话欺骗了十二年,让娘死不瞑目了十二年,难道这一切只因孩儿爱上他的女儿就么算了吗?”
是的,就在一个多月前,厉叔告诉他,母亲是被燕王一道口谕赐死,这才让他沦落为孤儿无依无靠。多年对亲情的渴望以及生活带来的压迫让他对燕王的恨意滋生并迅速猛长,且不论父亲的死因,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不管他是不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亦是何人!
可是每每想到千元,总是在忍不住动摇他的决心,他担心若有一天千元知晓,他该以何面对。
“我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放弃……”他顿了顿,缓缓吐出几个字,身体一瞬间颓然,“可孩儿明白有得必有失,如何取舍呢?”
回答他的依旧是寂静的沉默,云墨负手而立,神情恍惚,只听得蜡烛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一站又是一夜过。
天刚蒙蒙亮时,云墨回了清苑,许是真的累了!天大亮时,千元醒了,云墨还在沉睡,千元并没有叫醒云墨,她知道,云墨一向浅眠少睡,患有轻微失眠症,所以他的眼睑下总是会有一条细细的黑眼圈。
小红急急来报,说是外面有一自称是姑娘一位叫真舞的友人求见。
千元这才记起昨日被她丢在茶楼的真舞,连忙唤了小红打开府门迎接。
云府大厅内。
“公主!”真舞盈盈一跪,千元抬眸却看到的不只是真舞一人。
伊萝左右张望,似乎在寻什么人,撞进千元的眸子,她干笑了两声,“呵呵,长姐……”
千元对真舞挥了挥手,真舞起身立于一旁,她端起桌上茶盏轻轻拨动水上飘零的茶叶,浅啜一口问,“说吧!你这鬼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她了解伊萝,伊萝向来是一个古灵精怪的人儿,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若说她陪真舞来看她,担心她昨日未归,那必不会是这般左顾右盼畏畏缩缩的神情,断然又是想了什么鬼点子。
而千元不知道的是,伊萝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