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不在身边的孩子,连祖母慈爱的眼神都无法多得到几个。
好在燕七姐弟俩早就习惯了,谁让他俩成长的过程正好赶上燕老太太更年期到外加新‘妇’进‘门’争权利争儿子(丈夫)最‘激’烈最紧张的那段时候呢?燕老太太并没有看顾过姐弟俩几次,即便是亲情也要靠朝夕相处慢慢积累,没有积累,这情分自然就差了一些。
说着话的功夫,‘门’帘又被丫头打起来,抬眼一看,见是长房的人组团进得‘门’来,为首的是燕大太太,一身珊瑚红绣了金丝梅的裙衫,典雅不失风情的倾髻,金累丝嵌红宝的头面,映得肤如凝脂五官姣美,未曾开口已是满面‘春’风,令人心生好感,然而若肯细看,那双颇具神彩的眸子里却掩着几分淡漠与嘲讽。
“母亲。”燕大太太带着长房的孩子们温笑着上前行礼。
燕老太太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转头过去继续同燕三太太说话,掩不住那几分刻意。
燕老太太与燕大太太是典型的面和心不和的婆媳关系,其中的爱恨纠葛燕七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她一来未自带主角光环,不具备是个人都想暗算迫害的宅斗‘女’主属‘性’,二来她身上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供别人图谋的东西,只有一点子‘私’房钱,那还是从月例里攒下来的,衣服首饰都是公中份例按季发的,只要她不主动招惹别人,别人又不是闲得mī_mī疼非要跟她这个不受宠的二房闺‘女’过不去。
她们斗她们的,燕七连戏都懒得看,发呆装傻扮离线,爱谁谁。
燕大太太身后跟着的是燕一二三四五六,三男三‘女’,整齐对称,其中一二四五是嫡出的,三六是庶出的,年纪最长的燕大少爷今年也不过十六,还在读书中,所以按年龄结构来看,燕府实则是一个很年轻的家庭。
眼下这一屋子里除了孩子就是‘女’眷,燕老太爷通常这个时候都在外书房里写字,老人家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每天早上必要练一篇字才会回来用早饭。燕大老爷自不必说,天没亮就已经上班去了,三老爷也有工作在身,早早就出了‘门’,四老爷赖‘床’中,做为合府受宠值最高的人哪怕一连十天半月不来请早安也毫无压力,这个谁也比不了,谁也不敢同他比。
众人坐下来说话,实则多半是燕三太太和燕老太太在说,燕八姑娘凑趣,其余人旁听。燕三太太是燕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嫁与了燕三老爷亲上做亲,燕老太太自然更偏着她,兼之与燕大太太不对付,时常故意捧着燕三太太打压燕大太太。
燕大太太倒是淡然得很,坐在那里微微笑着,并不介意婆婆的冷落,燕七觉得她是个聪明人,她是燕家长媳,这个家将来总会是由燕大老爷做主,中馈大权也迟早会完全尽落在她的手中,她压根儿就不必着急,除非一不小心死在燕老太太前头。
长房的几个孩子看起来也被燕大太太教养得不错,即便此时燕老太太冷落他们母亲的意图很明显,几个孩子仍都很沉得住气,哪怕是娇娇小姐燕五姑娘,尽管正忿忿地盯着正在那里极力讨好老太太的燕八姑娘,一向没什么把‘门’儿的嘴还是闭得牢牢,没有愤起‘乱’喷。
燕三太太与燕老太太姑侄一心,此刻更是顺着老太太的意思,愈发起劲儿地搜罗着关于燕十少爷日常可爱好笑之事说给燕老太太听,逗得燕老太太笑个不住,婆媳一团和气。
这样的戏码几乎每次请安日都要上演几回,燕七已经自动免疫了,只管半垂了头坐在那里回味昨晚看的话本子上‘精’彩的桥段,正回味到李二狗一根铁枪连挑十三座匪寨未伤毫‘毛’,便听坐在旁边的燕五姑娘压低了声音同她说话:“今儿便要入‘女’学去了,你给我好生着,甭给我们燕家丢脸!”
这是仇恨转移吗?
“哦。”燕七老实巴‘交’地应道。
一拳打在‘’里,燕五姑娘不是头一次,好在这么些年来她也习惯了,瞪了燕七一眼没再说话。
李二狗继续单挑第十四座匪寨。
挑到第十八座的时候,有丫头进来报说老太爷已经练完了字,准备往前厅去了,一屋子人便跟着燕老太太起身,从房里出来往前头去,至前厅略等了等,见燕老太爷从外书房回来,穿了件家常夹的袍子,道古仙风地跨进屋来,和颜悦‘色’道:“都坐罢。”比起燕老太太的严肃,燕老太爷为人就和蔼得多了,还冲着燕九少爷笑了笑。
众人这才围桌坐下,一共两桌,孙子们同老太爷一桌,媳‘妇’带着孙‘女’们同老太太一桌,食不言寝不语的教条虽然已经不流行了,然而大家也实在没什么话可说的,都饿着肚子呢,一会儿还要上学,就都埋着头吃。
一时饭罢,燕老太爷嘱咐了几个新入学的孙‘女’几句,无非就是让在学校里遵守纪律友爱同学别给家里抹黑什么的,大家一一恭声应了,早上这一套流程至此才算完,从四季居出来,各人叫上各人的丫鬟小厮,一起往府‘门’处去。
‘门’外共停了四辆大马车,供少爷小姐及其随‘侍’们乘坐,目的地却都是一个——锦绣书院。
风传京中最有名气的‘女’学有三家,一家乃皇家所办,只收皇亲国戚,一家为官家所办,只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