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母亲的林清并没有歇斯底里地放纵自己的难过。他静悄悄坐在角落,b城夜晚的灯火辉煌从落地玻璃投射进来,没有开灯的客厅一点也不显得黑暗,反而将林清照的很清晰。林博越能看到林清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没有悲痛欲绝,只是淡淡的忧伤。那种忧伤由内而外,而他对忧伤的表现仅仅是坐着,沉默的坐着。
林博越不满于他沉溺在自己哀伤的世界里,将水杯再次塞到他手里,让他清醒过来,让他知道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林清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跟他说:“你说得对,我只剩下你一个了。”
林博越“嗯”了一声。
两人就像两只失去母亲的小兽一样依偎在一起,夜晚的b城灯光明亮,满城繁华印在落地玻璃窗上,演绎着大都市的纸醉金迷和喧嚣,led屏幕上的广告来来回回的刷动,跳跃的光线偶尔在两人周围闪动,却始终融不进那个孤独的世界。
林博越觉得林清是个奇怪的存在。他外表看似脆弱,其实比很多人都坚强,他总是能平静面对一切的不幸,倒也不是跟世界对抗,只是他将一切都看得比较淡,或者说看得比较透,无论是好与不好、幸与不幸,甚至是生与死。跟林清在一起,并不是林清对他有依赖,而是他在拼命吸附林清身上的这种祥和,那是一种能让人宁静的气息。
这份淡淡的忧伤延续到林清看到谢女士的骨灰坛时开始皲裂,巨大的伤感席卷了林清整个世界,他抱着骨灰坛失声痛哭,一声声的叫着:“妈妈,妈妈,妈妈……”
有关母亲的所有画面都出现在眼前。小时候教他穿鞋子,大一点教他功课,去学校将不适应学校生活的他带回家的画面铺天盖地,回忆卷着不舍,那种难过如同天塌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甚至来不及跟她说,我不怪你了,我不恨你了,如果知道我们会在这么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永别,我一定不怪你了。
他们甚至来不及祈求彼此的谅解,林家的人说她在车祸来临之前,第一反应是抱住旁边的林书棠,就像母亲保护孩子一样本能的反应。那么突然的离去,林清真想知道最后她到底有没有想起过他。
林博越抱住抱着谢女士的林清,林清哭的那么难过,林博越抱得那么紧,深怕这么伤心的林清也跟着去了,丧母是最悲痛的事情之一,没人能安慰的了的。
当天晚上林博越请来了宋医生,宋医生开了一些药,但是劝他们以修养为主,药尽量不要吃,宋医生是谢女士少有的几位密友,此时的她也面容憔悴,安慰了林清几句便落寞的离开了。
林清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谢女士就坐在他的床头,摸着他的头发。自从谢女士刻意回避他跟林博越的事情,他们之间就有了隔阂,已经很久没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了。他躺在床上,谢女士笑着来回摸他,就像小时候一样,就那么来来回回,十分疼惜的摸,每一次都像是在说,这是我的宝啊。
林清知道坐在床头的谢女士已经去世了,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不敢眨眼,就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眼泪藏不住一个劲的往外流,他哽咽的喉咙发痛,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就怕把她吓走,他没有说话,但是心里不停的跟她说:“我们不是一直相依为命的嘛,最后你还是把我丢下了。”
谢女士没有隐藏眼里的爱,笑着对他说:“不是丢下你,那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这里更好。”
林清将头埋进她的手掌里,眼泪一点一点的掉在她手心,烫得她发颤。
她神色悲伤,神情痛苦极了,就像看到林博越在林清房间那晚,林博越走后,她坐在林清床旁一边哭,一边跟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她的手慢慢的滑向林清的肚子,一边摸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林清醒来的时候,林博越神态疲倦的看着他,林博越脸色比以往更苍白,脸上的胡渣都长出来了,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他以往最爱干净,最注重形象,这么落拓的他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具有冲击性。林清翻开被子,示意他进来吧。
他不放心的看着林清,林清说:“放心吧,我现在好很多了。”他才脱下衣服,钻进被窝,紧紧的抱着林清,不一会就睡着了。林博越睡觉很老实,正面朝上的姿势一觉保持到醒过来,中间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
林书棠和谢女士的身后事都是林博越处理的,林书棠的离世对林家两老来说也是极大的打击。丧葬过程中,根据习俗,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所以他们没能参与。
经过之前的大悲,一通发泄之后,林清清醒了很多,丧葬上的一些事情,他毕竟是长兄,该做的一分不少,林家的人来拜祭的时候,他也表现得十分得体,但是他知道林家人对他母亲是有偏见的,有人已经开始在等着看丧礼过后,他们两个会怎么厮杀了。
带着林少汀一起来的林雨,神色凝重的跟他们说‘节哀顺变’,这倒不像是虚情假意。林少汀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什么都没说,就是老老实实跟着林雨一起鞠躬,见到林清的时候,也不多话。
让人失望的是,林清除了他们家原本的房子和现在住的那套,其余的他什么都没要,林书棠虽是突然离世,但是身前已经立了遗嘱,大多都留给了林博越,但是留给林清的东西一点不少,而且都是些不动产,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