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响起第三次。
心徐徐落回肚子,凌飞刚想走过去在监视器里看看究竟,比如对方走没走,手机又代替门铃唱起了歌儿。
金云海的执着凌飞见识过,比如在冰面上用防滑鞋底追逐了自己个把小时。所以他觉得如果自己不接听对方很可能会把电话打到没电……好吧,以上都是借口,他就是好奇金云海来干嘛,好奇得抓心挠肝。
“喂?”凌飞努力控制着心跳,以免它趁自己不注意蹦跶出去。
“干嘛呢?”金云海的声音很低,还夹着一点点风声。
凌飞对这个句式已经有免疫力了,此刻对答如流:“公司呢。”
“加班?”
“嗯。”
凌飞话音刚落,门铃三度响起,静谧的夜里响亮得骇人。
凌飞吓得一激灵,电话那头传来金云海微妙上扬的语气:“你单位挺人性化,一写字楼弄住宅楼的门铃呢。”
金云海说完,门铃继续唱歌,并且持之以恒。
凌飞无奈,只得走过去开门。
三分钟后,金云海登堂入室。
没见的时候心情复杂,害怕啊,迟疑啊,期待啊,总之什么都有,可等真见了,凌飞才发现,他什么都想不了了,只知道看着金云海,看在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怎么不继续装了?”金云海没好气地进屋,半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你怎么这么多损招。”凌飞回了神,然后发现金云海两手空空,没有行李,没有背包,除了风尘仆仆,什么都没有。
“那也没有明明搁家里还装相儿的人损。”金云海说着四下环顾,末了问,“就你一个人?”
凌飞奇怪:“这不废话么。”
金云海问:“你情儿呢?”
凌飞不言语了。他知道金云海误会了,但他不想解释,这也没法解释,说我憋不住找了个人准备泻火?金云海好意思听他还不好意思说呢= =
“你俩和好了?”没得到答案,金云海锲而不舍。
“你大老远跑过来就为打听八卦啊。”凌飞故作轻松地走到冰箱面前,拉开门,“饮料啤酒咖啡茶,要哪个?”
这回换金云海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他,一眨不眨,聚精会神。
凌飞被看得头皮发麻,胡乱拿了两罐椰汁回来把其中一罐递给金云海:“我说,你到底干嘛来了啊?”
金云海接过饮料,也不开:“不干嘛,就过来看看。”
“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凌飞哭笑不得,刺啦打开自己手里的椰汁,喝一大口,才觉得整个人慢慢平静下来了。
“没办法,”金云海忽然说,“我瞧出来你是死也不打算回去了。”
凌飞愣住,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油然而生,但嘴上还是话赶话:“我家在这儿,公司在这儿,回哪门子东北啊。”
“你妈不是在那儿么?”
“……”
凌飞语塞。他不喜欢这个话题,他怀疑金云海是专程来干架的。
事实上他也这么问了,结果金云海说:“你打不过我。”
凌飞想拿装饰柜上的水晶地球仪砸他!
这厢凌飞正在心里虐杀着,那厢金云海忽然问:“我累了,睡哪儿啊?”
情境转换之快让凌飞有些跟不上,可人家毕竟千里迢迢来了,他又不能真把对方扫出去睡大街,只好老大不情愿地开始收拾客卧。
金云海就靠在客卧门口看着。
凌飞这叫一个窝火,收拾妥当之后走到金云海面前,咬牙切齿:“弄好了,大爷您就寝吧!”语毕就要往出走,金云海却忽然伸出胳膊挡住他的去路。
凌飞心里的火苗儿窜到了九重云霄,他仰头对上金云海的眼睛:“你要真想打架就吱个声儿,别闷着自个儿憋气,多伤身哪!”
金云海目光炯炯地看了他半天,忽然说:“我高估我自己了。”
“啊?”
“我真以为自个儿是情圣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好像变心了。”
凌飞愣住,心脏在这一刻骤然停止,时间仿佛也停止了,只剩下金云海那最后一句话在宇宙间回荡。凌飞希望它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又害怕自己想偏。有多希望,就有多害怕。
金云海的声音沙哑却沉稳,一如他的目光,就像长白山上最坚定的磐石,扛得住千百年的风霜:“那次咱俩喝多了,做丨爱的时候你说喜欢我。我当时觉得你这话可能不是跟我说的,或许是把我当成谁了,到后面你说回深圳,而且真就一回不复返我就基本上能确认了,那话肯定不是跟我说的。”
凌飞在刚听到自己曾酒后表白的时候是狼狈,可等金云海说完,就剩下难受了。他不记得自己曾干过这事儿,但不记得不代表就不是真心,可金云海不信,那他干嘛要捧过去?
“所以你这次过来就是想跟我说,我半年前在喝醉的情况下跟你表错情,然后你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没伤害,我觉得你那话不是跟我说的才好呢,我那时候真把你当哥们儿,不想弄那些扯不清的。”
凌飞的心绞在一起,跟把心脏放绞肉机里那么疼,他甚至不敢去看金云海,仿佛对方是美杜莎,看一眼便没活路了。可他面儿上还是要绷住,最好再带上个笑。输人不输阵,他输也要输得风光。
“我变心了。”没等他说话,金云海又重复了一遍。
“你刚刚已经说过了,”凌飞终于抬起头,并且发誓要一直高傲地仰着,“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