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来人正是季白和之前在洞窟偶遇的青年,他正要说话,一开口,一股鲜血便喷在对方前襟上。
季白神色一变,带着霜棠落下,旁边林执墨自觉地凑上前来给他把脉疗伤,玉碎也顾不上捡起自己的本命法器,在旁边擦拭他嘴边的鲜血,“你怎幺不用剑去挡……”
霜棠摇头,在季白怀里往旁边望,念凝冬被那青年反手押在地上,原本整齐的秀发一边长一边却被削到齐肩短,乱糟糟的像个扫帚。她神色狰狞地挣动身子,朝霜棠方向叫道:“你居然敢割断我的头发!我要让你偿命!!”不远处,掌门正与一群人向这边走来。玄池也在人群里,两人四目相对,他疾步走上来问道:“你受伤了?!”
霜棠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同门切磋呢……只不过弟子……技不如人,输了而已……”他眼里还有泪水,其实心里已经露出计谋得逞的阴森笑容——蠢丫头,还真的以为我会老老实实被你压着打吗!老子这是战术!声东击西你懂吗!暗度陈仓你懂吗!苦肉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懂!吗!!!!
他朝角落的江鸿宇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江鸿宇正在安抚着自己咚咚跳的小心肝,摆摆手,表示叫人这点小忙,不必言谢。
“哦,方才你叫的倒是颇有气势,我以为你倒是有十成的把握。”说这句话的正是掌门,只见他袖手玉立,丝毫没有要出来主持公道的意思。倒是他旁边一位女长老看到念凝冬,粉面铁青,“女孩子家,即使是修道之人,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念凝冬没想到自己师父雁菡真人也在,手中碧鳞鞭被赫连昊苍用剑钉在原地收不回来,乍一看简直就是她在欺负弱小,被抓了个现行的场面!“师父……我……是他,一切都是他在挑拨离间!”
玄池已经接过林执墨的活计给他输送真气疗伤,看到旁边四位弟子俱是衣衫不整,一时也明白了事情因由,沉声道:“干得好!”霜棠乖顺一笑:“师父过奖。”玄池又道:“你且安心,师父一定会治好你。”
这边师徒几人正在说话,那边七长老之一的玄华真人看清倒在栏杆边的弟子,正是自己座下排行第七的祝淮,勃然大怒,山羊胡子都被气得炸开,高声呵道,“是谁把我弟子打伤的?”
“是我。”霜棠此时已经感觉好多了,吐出一口污血对那怒气冲冲的长老说道:“你弟子猥亵我坤门同门,按门规应当废去修行,我打了他一拳算是提前略施薄惩,长老不必谢我。”
“你放肆!就算是惩戒,也理应交由我这个做师父的来定夺!”玄华脾气火爆不下玄火,早就看坤门不快,此时寻到由头,便咄咄逼人起来,“你这是用私刑!”
霜棠心火更旺,他一心想让那些轻薄自己同门的人付出代价,加上师父在场,底气十足,当即憋足气机关枪似的反驳回去:“堂堂内门弟子被坤门弟子打成重伤只能说明他学艺不精,要不就是您教授无方!或者这个弟子本来便资质普通,是用了什幺手段才混入内门……”霜棠每说一句话,玄华脸便黑上一分,直到后来,那张原本便严肃的脸更是黑如锅底,生生把手中的拂尘柄给捏断——
“把这人的修为废掉,逐出内门,女弟子逐出内门,跪正殿台阶上抄写门规八百遍。”掌门看玄池脸色不好,适时打断霜棠的话,“你就是玄池收留的新弟子?”
终于把大鱼引出来了……也不枉他前边挨了这一下。霜棠推开旁人自己站起来,颤抖着双手朝对方礼,视线擦过袖子,在掌门脸上匆匆一瞥。那只老狐狸还是那副看好戏的脸色,他不明白,这有关门派内斗的大事,有什幺好看热闹的?“回禀掌门,弟子叫霜棠。”
直到现在,坤门之外的众人才正式认识了这位只在师门里呆不到一月,平时深居简出,却在失忆之后变得十分惹人注目的坤门弟子。
掌门注意到霜棠微微发颤的双腿,那张脸上依然保持不卑不亢的神色,脸上笑意深了些,“我知道你想干什幺,若是想脱离坤门,需得在一个月后外门弟子的遴选之中拔得头筹。”
霜棠闻言一怔,脸上无悲无喜,仿佛听到一个与他无关的消息,“多谢掌门抬爱,弟子不想脱离坤门,只想向掌门求一个承诺,”
嘴里都是铁锈味,每说一句话,都以为要把内脏碎块给呕出来,他再次停顿了片刻,平复了那股作呕感,遥遥朝掌门跪下,“若是弟子……在外门弟子遴选中取得头筹,请昭告全门派,坤门今后不再是炉鼎,而是与承门一般作为门派分支存在。”
在场之人都沉默不语,而玄池眼睛里绽出期盼的光,满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承坤门阴阳炉鼎传统延续百年,目前为止只有两人站出来提此要求。你是第三个。”掌门眼睫轻敛,居高临下睥睨霜棠,仿佛在看一只可怜的蝼蚁,扑火的飞蛾,“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当真是嫌命长!”
霜棠脊梁挺得笔直,在肃杀寒凉的夜里远观如一尊石碑。裹挟着杀气的夜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长发招魂幡似的翻飞入风。 “弟子虽身残,却也心怀大志,实在不愿受人玩弄苟活于世间!掌门若不答应,就请杀了弟子。”
众人皆是动容,没想到这坤门的弟子居然刚烈至此!
他撤去全身的护体真气,将丹田内的筑基莲子引出体外,悬在身前,目光坚定地直视掌门,说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