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都说了,你还能怎么样?反正就算你把我的嘴撕了,也没法让他们重新不知道。”恶来被受德扯着脸,说话的声音变得很奇怪,却停不下说话的兴致。
受德只能悻悻然放开他的脸颊,扭过头去不理他。
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恶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被受德捏过以后,两边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不过要是因为脸颊被捏肿,就会闭上嘴,恶来就太有负于受德给他起的“长舌夫”的外号了。
“寿,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混到胥靡里面来?”恶来揉了揉脸,把肿起来的地方揉回去,便继续嘴巴不停,“你原本是贵族吧?胥靡的生活又不好,吃馊饭睡地穴还得干重活,你还真受得了。怎么?你的父母给你起名字叫‘寿’,就是因为能忍受吗?”
受德正严肃地考虑要不要干脆狠狠地揍恶来一顿,好让他闭嘴,只见工百来召集所有近两天内新来的胥靡。
受德刚要起身,就被恶来一把拉住:“别去,恐怕没好事。”
“怎么了?”受德不解。
“要新来的、没吃过几天苦的胥靡,恐怕去干的活比这里还重,有去无回。”恶来按下受德,“低下头,碰碰运气。你刚来的时候闹得太厉害,希望工百不记得你了,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为什么救我?”
恶来一把按在受德的后脑勺,要他看着地面:“我和父亲各欠你一条命,还你的。”
受德被恶来按得抬不起头,只听见工百谄媚的声音:“太师,新来的胥靡都在这里了。对了,那个新来的胥靡首领呢?打败飞廉的那个。他到哪里去了?”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受德等了比干两天,都没有见到他来。恶来把受德不是胥靡的事宣扬得尽人皆知,是帝乙发现最不受宠的小儿子居然混进胥靡里面,觉得受德太不像话,派太师闻仲或者杜元铣来抓他了?受德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因为杀了启的猫,被妇好诬陷为施巫术,差点被帝乙活活打死的事。可是当时他一心要保护的叔父现在在哪儿?也罢,小时候没死成,现在被抓回去打死也是一样,反正叔父心里已经没有他了。
听到工百点名要找“新的胥靡首领寿”,受德推开恶来,站起身:“我在这儿!”一抬头,就看见人群中傲然孤立的白色身影。
“叔父!”
到底出什么事了?才两天不见,比干的脸色憔悴了很多,几乎成了和衣服一样的颜色,走路的姿势像游魂一般有气无力。
“受德……”听到受德的声音,比干抬起头,就看见受德站在采石山上,行尸走肉一般的眼睛才有了神采。
工百看了看虽然和胥靡一样衣不蔽体,却矫健如百兽之王的受德,连忙下跪:“王子殿下。”
胥靡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工百下跪,也连忙跪了一地,只剩受德和比干依然站在人群中,遥遥相对。
“受德,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比干说话有气无力,突然掩着嘴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点点殷红立刻绽放在他的衣服上,红得刺眼,接着身子晃了晃,便倒下来。
“叔父!”受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他身边,总算及时接住比干的身子,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巫医呢?快救救他。”
比干倒在受德怀中,已经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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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德在胥靡中郁闷的时候,比干却是发疯一样地在找他。曾经去过的农户没有,作坊没有,神庙没有,校场没有,甚至他曾经想跟着一起去看生小孩的接生婆家里都没有。比干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受德说过要去“小人”中找他的傅说,而他的回答是“不行”。
莫非受德真的去和奴隶混在一起了?就算太师府的生活不如王宫奢华,受德也是养尊处优,让他去过平民的日子已经十分勉强了,怎么过得惯奴隶的日子?奴隶有做人牲的危险,莫非他已经被杀了?受德胡闹到真的去做奴隶,比干也不敢声张,甚至连自己家里的人都不敢说,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去各式各异的徭役场找人,生怕在死去的奴隶中看到受德的脸,可是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比干马不停蹄地找了两天,才听说朝歌附近的一个采石场有个无聊的人在自己额头上画上胥靡烙印,假装胥靡玩,立刻赶过来。
万幸,还是把受德活生生地找回来了。
比干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太师府的寝室,外面不断地传来妫氏的骂声:“你呀你,你以为你叔父还是年轻人,由着你折腾?还跑去假扮胥靡玩。做胥靡好玩吗?放着王子不做,要做胥靡?要是被朝中老臣知道了,谁会愿意让一个做过胥靡的王子当储君,以后当大王?到时候你叔父对你的一番心血就全都白费了。我看你叔父早晚被你活活气死。”
受德低着头任由妫氏骂,突然听到房里传出比干的□声,直接翻窗跳进去:“叔父!”
比干勉强支撑起身子,受德立刻扶他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巫医说比干是劳累过度,加上急火攻心,才会咯血,留下了一些草药,说让他好好休养就没事了。可是比干回来以后昏迷了一天才醒过来,往常就有些病态的淡红色嘴唇变成了灰白色,靠在受德身上的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先前受德抱他的时候,就觉得比干一下子轻了许多,想不到他会为了找自己,急成这样。
叔父怎么会不要他呢?受德在欣慰之余,更是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