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啊!婶儿。”林苏问。
“看我这记性,忘了和你说了。”二虎婶回头对林苏笑说,“就是你那花样子啊?”
“村里有人要买花样子吗?乡里乡亲的,收钱不好吧。”林苏讶然道,虽然他想赚钱,但是如果是村里人要几个花样子,他还真做不出要收钱的举动,他和肖予衡初来乍到的,宁愿用这几个花样子做人情。
“不是,她是个绣娘,以刺绣为生,所以对花样子要求比较高,她自己也经常去找落魄的秀才买花样子。”二虎婶说,“村里人的花样子一般都是流通的,大家交换来,如果用的新样子那就是绣娘不用了流出来的。”
“这样啊。”林苏说,突然又有点紧张,“她要求高,也不知道看不看的上我画的。”
“放心,我把你的花样子给她看过,她说行我才带你去的。”二虎婶说,“你要对自己更有信心才是,你可是大城市里回来的人,那些时兴的样式,有几年才能传到我们这来。”
林苏心虚的呵呵几声,他知道的大城市的样式,几千年也不一定能传的过来。
林苏还是第一次来这颗大榕树下,十个人合抱都不一定能抱住的大槐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叶子在雨中显得尤其的青翠,迸发着蓬勃的生命力。过了大槐树后,画风都变了,不再是接连的水田,而是接连的房屋,虽然也有独立的房屋院子,但是更多的却是一个个四方院连成不断循环的回字,即使下雨天没有什么人在外面走动,但还是能隔着房子感觉到里面应该热闹的很。
二虎婶见林苏在看房子,笑着说,“你别看他们这热闹,几代人住在一起,平常也闹的慌,不如我们那来的清净。”
林苏笑着点头,“第一次看这么多房子连在一起,这分的清哪是哪家吗?”
“哈哈。”二虎婶被林苏逗笑,谁还分不清谁家吗?
林苏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也不好意思的笑笑。“都住在这里吗?”
“也不是,大部分住在这里,村子北边那住着几个村里的富户,山下也零星也住了人。现在我们要去的绣娘家也是单独的院落,她住的那一片都是单独的院落。”
林苏点头,二虎婶想了会,还是决定和林苏说清楚,“绣娘住的那一片,住的寡妇居多,平常去的时候要注意点,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绣娘的房子在最前面,你去去就回也没事。”
“寡妇们要住在一起,他们之前的家呢?”林苏好奇问。
“都是些可怜女子,有的是还没生下孩子,有的却是被婆家赶出来的,有的望门寡,不想再嫁。”二虎婶说,“她们住在一起,有自己的规矩,虽然是一个村的,却不好太过亲近,你可知道?”
林苏点头,最后问了一个问题,“没有寡妇再嫁的吗?”
二虎婶笑,“你在城里见过很多寡妇再嫁的?”
林苏点头,其实说的是千年后的城里。二虎婶说,“寡妇再嫁的不是被婆家嫁出去的,就是被娘家嫁出去的,说是嫁,和卖又有什么区别。守节的寡妇没有自己想嫁的,守不住的寡妇最后只能是自甘堕落成了破鞋。”
二虎婶的话很犀利,犀利到林苏不敢再言语,二虎婶继续说,“像咱们村里这样的,寡妇们住在一起,自己能赚自己吃的,又能相互有个照顾,也算是少有的好归宿了。”
“当然了,村里的寡妇不是只有她们,以后碰到了我再告诉你。”二虎婶说。
林苏点头。
走过那一大群房屋,再走上四五百米,绕过一丛规模不小的竹林,才到了二虎婶说的绣娘的屋子。绣娘的小院子果然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有几个独立的小院,也有类似之前看过的回字形建筑,不过规模要小的多。
林苏不敢多看,像只鹌雀样老老实实的跟在二虎婶后面,二虎婶敲门,一个小丫头来开门,“二虎婶来了。”
“我昨天和你干娘说好了的。”二虎婶说。
“娘和我说了,婶子且跟我进来。”丫头轻快的说,眼神却偷偷的瞄了一眼二虎婶背后的林苏。
绣娘的院子是四面都是房屋,这样的天气,就顺着廊下走到正屋就是,都不必沾湿脚。林苏偷偷记着,这样好,以后如果有翻新就这样做。
正屋里那个绣娘早就候着了,林苏没有偷偷打量,随二虎婶入了座,听二虎婶和她寒暄,“竹茹,我帮你把人带过来了。”
“嫂子还是急性子,下雨的天就过来了。”名唤竹茹的绣娘说。
“明天就要忙活了,趁今天下午还有点闲散功夫就把他带来了。”二虎婶笑说,对林苏说,“苏哥儿,这是你竹茹婶婶,方圆几十里最巧手的绣娘。”
“竹茹,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苏哥儿,上个月才回村里的,是肖予衡上了族谱的契弟。”二虎婶又对竹茹说。
林苏这才抬起头来和竹茹打招呼,只见和林苏对坐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穿着素净整洁,衣服上的花边很精致,圆脸眯眯眼,望之可亲,林苏微笑喊道,“竹茹婶婶。”
竹茹倒是把林苏上下打量了个遍,“哎呦我的乖乖,这长相,这气派,到底是在城里养大的孩子。”
竹茹把林苏从上到下好一通夸,只把林苏窘迫的恨不得脚趾头都缩起来。
“平日里来没见你这么多话,今天见着苏哥儿就车轱辘话说个不停,别见苏哥儿是个男人,人家可还是个孩子呢。”二虎婶开玩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