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疏扯开他的手,仍旧看着房顶,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意思。”
一听他如此无赖的回答,叶夕顿时气得满面通红,他冷哼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你不体恤下人,下人也没必要伺候你,我把他们都带走了,你就自己在这里发脾气吧!”
文疏猛然坐了起来,朝着叶夕的背影喊:“你今日走出此门去,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我!”
叶夕猛然回身,两步跨到床前,双手狠狠抓住文疏的肩膀:“你到底想怎么样?!”
文疏看着他充满怒火的眼睛,自嘲地笑了:“你想娶她,你爱上了她,我还能怎样?”
叶夕在心里叹口气,他放开抓着他肩膀的手,坐到了床沿上:“文疏,我娶她是迫不得已的,是,我是有点高兴,但是只是有点而已,我是不讨厌她,甚至有点喜欢她,但是也算不得上爱她,皇上若是不指婚,我是绝对不会娶她的。”
文疏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他似乎也想和叶夕好好谈谈:“是不是只要皇上永远不指婚,你就永远不娶妻?”
叶夕扶额,有点不耐烦:“你为什么总在想这么不切实际的问题?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若是他死了呢?”
“!”听到他如此冷静地说出这句话来,叶夕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焦急地双手抓住了文疏的左手,用力攥着,攥到自己手背上青筋突出:“你是想造反吗?!文疏,你听着,当时你爹贵为藩王,手下精兵无数,最后还是落得那个下场,如今你只身一人,就算身怀武功,想闯皇宫那也是难如登天,禁卫军可不是吃素的。就算你心里不忿,就算你想为你爹报仇,但是你只有忍耐,这是你必须承受的命运,你不要忘了,叶家上百条人命都在你手上,你想害死他们吗?想害死爷爷、害死爹、害死大哥和我吗?”
叶夕如此害怕,如此激动,以至于双手都颤抖起来。他的手冰凉,指尖用力到发白。文疏用右手盖住了他的双手,安抚般摩挲着,叶夕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松开了文疏的手,却被文疏用双手反握住了。文疏的手掌宽厚而温暖,跟余碧瑶柔软的小手完全不一样,明明是被他握着,明明不是牵着她的手,可是心还是该死地擂鼓般响了起来——是因为,被文疏大逆不道的话惊到了吧。
“如果,我能保得住你们所有人呢?”文疏的表情如此平静,让叶夕更害怕了,摇摇头,他只想打消他这可怕的念头。
“且不说你根本做不到,就算你能做到,我也不会支持你。皇上虽然对朝臣很有掌控欲,但是他对百姓还是很好的,他轻徭薄赋,鼓励开市,在位至今没有大错。若有人造反,那就是陷百姓于水火,我虽不是侠士,也决不允许有人破坏百姓的安宁,特别是你!”警告着他,焦急地看着他的眼睛,叶夕绞尽脑汁希望打动他,希望他打消造反的念头。
“要是我非要造反呢?”
文疏不为所动的语气让叶夕气极,气他如此冥顽不灵,叶夕只有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决心:“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我绝对会不惜一切阻止你的!”
虽然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但是真正亲耳听到,还是没法不伤心。文疏轻笑一声,松开了握着他双手的手,他重新躺下了,闭上了眼睛:“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叶夕有些不知所措,他咬咬唇:“文疏,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一直都不好受,但是我也一定会努力为你争取更大的自由的,我会陪在你身边,所以,你千万不能冲动,不能做傻事,就算不为别人着想,你也要想想当初爹救下你是多么艰难,你不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文疏没有回答,叶夕默默站起来:“过了明天,我们好好谈谈吧。”文疏仍旧没有回答,叶夕往外走去,走到屏风处站住,回过头来道:“我让他们送饭来,你吃了好好睡一觉。”
叶夕默默走了出去,他心里揪着,很难受。如果上朝为皇上分忧,可以换得文疏更大的自由,他愿意天天按时上朝,愿意曲意逢迎,愿意终生被皇帝所禁锢。
文疏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心里一片荒凉:叶夕,过了明天,你就是别人的人了;过了明天,一旦你尝过了女人的滋味,一切就都已经太迟了。只不过是见了一次面,你就愿意与她一生相守;只不过是上了一次朝,你就对他忠心不贰。相识十三年,形影不离十三年,你将我置于何地?!
文疏抬起胳膊,盖住了眼睛。他岂不知叶夕成亲已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他岂不知摔茶摔碗这种任性举动只会招来叶夕的责难?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如果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为婚事而开心,他岂能甘心?如果不摔碎碗筷,沉浸在喜悦中的叶夕岂能注意到他的痛苦和煎熬?
为什么不早点行动?心里一直想着,若是能和叶夕一辈子这样下去,这一生也算是知足了。一直按兵不动,一直在小心翼翼隐忍、退让和祈求。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保得住叶家上下安全,无论怎样,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却被叶夕如此快速的成亲打了个措手不及。自以为算好了一切,却没想到叶夕竟然在那个女人和自己之间选择了那个女人;自以为和叶夕关系不同一般,却没想到叶夕竟然宁愿选择狗皇帝,也不愿和自己共进退。十三年来,叶夕是自己的唯一,自己却只是他的一个兄弟。早就知道叶夕从骨子里就冷漠至极,却自以为自己在他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