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岩无奈,此时忽听姜世离道:“那块石碑,确是蚩尤所立。”
众皆愕然,莫不惊骇,惟有厉岩早有意料——
姜世离神情淡然,续道:“碑上寄有一丝蚩尤之灵,接触到它之后,引出了我身上蚩尤血脉的力量。”
夏侯瑾轩喃喃叹道:“蚩尤……之后……呵,难怪你竟能驱使魔兽,通晓兽语……”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无话,夏侯瑾轩长叹一声,摇头道:“姜兄……有句话我一定要对你说——不论你是人还是魔族,我都……”
话犹未已,一人声传来道:“是不是那个火女把他们干掉了?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两个精壮汉子闯入众人视线,彼此皆是一惊,先前那人仓惶道:“被、被发现了!咱们逃吧?”
另一人亦是瑟缩,却仍是鼓足劲,道:“不行!万一、万一他们跟着咱们闯进村子怎么办!”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诸人未解来历,亦是面面相觑,夏侯瑾轩上前一步,拱手道:“二位,我等并非歹人。”
结萝此时睁开眼来,眼见二人形貌,忽而突发奇想、咯咯笑道:“大哥,你快瞧!这两人的模样也是古里古怪的,跟你那些小弟倒有几分像啊。”
厉岩原是看护结萝,闻言抬头、却是一惊,道:“你们……”
言罢来至二人身前,来人还以为他来者不善,勉强摆开架势,支吾道:“呃……你们想干嘛?!我告诉你们,老子我可是魔,会吃人的!把我逼急了,一口咬死你!”
厉岩细察二人魔纹,对姜世离道:“不错,是同族……应该就是你那朋友说的,住在蚩尤冢的半魔。”
姜世离还未开口,那二人却争相呼道:“——咦?你这手臂上的魔纹,还有这发色……你也是半魔?”
“可这几个看着不像啊……咦?!”
“这、这个魔纹,你——你是——蚩尤大神的后人?!”
姜世离颔首道:“我确是蚩尤血脉的后人……”
话音方落,其中一人竟悲呼道:“魔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结萝哎呀一声,轻笑道:“嘻,魔君啊……这称呼听着挺威风的。”
瑕摇头道:“姜小哥不是什么魔君啊?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二人眼见魔君,当真心怀振奋、满面欣悦,顾不上凡人在此,直言道:“蚩尤大人的后裔,拥有无上的力量,是我们这些半魔的魔君——您的这个魔纹,正是蚩尤血脉的特征,您就是魔君!”
厉岩听罢,却是眉心微蹙,内心泛起异样。
半魔互为亲厚,乃是源自血脉天成,虽则惊见同族在此,的确一丝振奋,却不欲诸人如此看待姜世离——
这并非是一个好兆头。
姜世离却只问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适才你二人言道此地尚有许多魔族聚居?”
其中一人一拍胸脯道:“回魔君大人的话,我叫风斗,他是半山。咱两今天刚好巡逻到这里,听到蚩尤冢里传来很大动静,才摸着过来瞧瞧……平时有那火女守着,咱们也不敢过来——”
风斗话到一半,才觉自己说漏太多,可见姜世离神色平静,并无责怪之意,更是敬佩,道:“咱们这儿的人,有些是早就住在这里,还有一些是像小人一样,在山下被人类围杀过不下去,偶然听说有这么个地方自己找过来的。”
厉岩目中泛起凶光,寒声道:“被人类围杀……哼!”
姜世离亦是眉心紧蹙,道:“……带我去你们的住处。”
半山还待迟疑,暮菖兰轻笑道:“别怕,我们可都是‘魔君大人’的手下。”
二人高呼道:“原来如此,不愧是魔君大人,就是了不得!请这边走!”
烈焰翔鹏嘶鸣一声,姜世离抬首望去时,鹏鸟已然直入云霄,没去影踪,姜世离低喃一声,轻道:“……覆天……顶。”
【启】一碑.下
蚩尤冢上有覆天顶。
覆天顶上有神殿,谓曰蚩尤神殿。
殿前一处宽广校场,可容纳百十来人,一条干道直达山底,左右分布石居陋室,形如扇面、貌若恭敬环拱神殿外,观之年月日久,不知何时建成,长久伫立于此——
半魔未敢相搅,太半聚居两沿,部分则在山中腹地另辟场所,修葺茅屋、瓦房,眼见陌生人来,其中二者与他等形貌一般,不觉露出欣悦与好奇,又见夏侯瑾轩等,当即闪身避让,或目露厌憎、大有群起攻之,势将凡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半山与风斗皆是未敢再言,二人将凡人带上山顶已是不敬,但魔君大人在此、不枉世间半魔疾苦多年,为一线生机——
当赌!
半魔神色如何,厉岩岂有不知,他未置一词、仅只身形向后一步,对结萝道:“跟紧。”
结萝自是依言,笑语道:“大哥会保护我,我才不怕!”
姜世离举目四顾,远近俱在眼内,神殿威仪肃穆、此际掩在雾霭下,尚不分明,周有半魔窃窃私语、莫不神色惊惶,深怕与凡人沾染,亦有提刀拔剑者、当属此地护卫,敢于大胆瞭望,偶有惊见他额首魔纹,或惊讶、或振奋,亦有未可置信。
他足下一顿,问半山道:“众人聚居两沿,当有坠崖之险,缘何殿前屋舍栉比,却无人居住?”
半山讶然,料想不到有此一问,转身恭敬道:“魔君不知道,此地曾是蚩尤大神祭祀的地方,那些屋子是给大神侍从住的,我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