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之和平安是碰巧来到南街,然后幸运的被挑选成了观众中的一员。
绣锦帘布被纤纤素手挑开,拂尘一扫,芳华正茂的小尼姑轻盈的登上了戏台。
“削发为尼实可怜,禅灯一盏伴奴眠。光阴易过催人老,辜负青春美少年……”
红宝戏班最有名的伶官叫做秋仙儿,那秋水般的水灵眸子只需从看客的眼前婉转流过,就能叫人醉了半边身子。所以但凡看过红宝戏班唱戏的人都能一眼就认出秋仙儿来,而今天这台戏的唯一主角显然不是秋仙儿,不仅不是,还瞧着面生得很。
为了秋仙儿而来的看客不免有些失望,但既然是红宝戏班开的戏,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他们按住心中的不耐,觉得继续往下看。
岂不知,跟他们一样惴惴不安的还有红宝戏班的班主洪兴,他坐在后台,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争先恐后的往外冒……冷汗。
台上的赵色空水袖一挽,玉臂掩面往前一推,娇羞妩媚,满腔柔情的唱:“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 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 赵色空前走几步,又迟迟的退回来,春心荡漾的唱道:“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死在阎王殿前由他。把那碾来舂,锯来解,把磨来挨,放在油锅里去炸,啊呀,由他!”
赵色空那声娇脆婉转的“啊呀。”唱得看客们的心中为之一颤,精神大振。不由的暗道,红宝戏班果然名不虚传,除了闻名遐迩的秋仙儿竟还藏着这样的玉人儿。
虽然看客们很满意,但这丝毫不能缓解班主洪兴的紧张情绪,以至于有人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洪班主,洪班主?洪兴!”
“啊……”洪兴扭头一见身后的人,差点吓得从凳子上跌下来。“万公……大人,您找小人有什么事?”
洪兴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天知道这比哭还难看,万晓忍住心中的不快,把手中的铜盘塞给洪兴,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去下面讨几个彩钱。”
洪兴张大嘴巴,一副痴呆模样,心中哀声连连,台上那位祖宗究竟还有什么花样?想玩死我们不成?讨彩钱是没问题,但是哪有班主亲自去讨的?又不是大街上卖杂耍的。彩钱要是给少了,他还不把火气都撒到红宝戏班的头上?可是,看一场戏而已,谁会给那么多钱?大家又不是傻子。
万晓越看洪兴越不放心,又附在他耳边嘱咐道:“记住,钱不能大,只能多!”
钱不能大,只能多?洪兴觉得自从遇上这小祖宗之后,他的脑子就越来越不够使了。
万晓见状,一巴掌拍在洪兴的脑门上,还没等他开口,洪兴登时开了窍,领会到了其中的意思,忙点头如捣蒜:“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爷放心,包在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