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一直坚持着他最开始承诺的事情,无论如何制定作战计划都会毫不犹豫的将银时推到最前线,而每次在银时出发之前也都会默不作声的塞给他一颗糖,银时知道这大概是高杉补偿心里一丝愧疚的方式,他也从来都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尽全力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其他相关不相关的他从来不去想,也不愿意去想,更不敢去想。
成为武神之后的银时变得越来越孤独,周围的人对他的敬重之情跟惧怕之情相互混杂,即便是往日私塾的同伴也逐渐的对他疏远了起来。银时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放在心里,早在他跟高杉达成合意的时候他便有了这种觉悟,所以倒也能心平气和的冷眼旁观。高杉跟桂闲下来的时候便会来到银时身边坐下来喝酒,桂还会经常罗里吧嗦地说一些无所谓没头脑的话,而高杉却只是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喝闷酒,只不过有的时候会接桂的几句话茬。虽然几乎没有怎么开过口,高杉一有时间还是会跟桂坐在银时身边继续这样的相处模式,久而久之银时也便习惯了。偶尔他也会朝着月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在余光看到身边的两个人不动声色地对着月光做了跟他一样的动作之后,偷偷的低头勾起了嘴角,直到两只手状似漫不经心的搭在肩膀上,这才禁不住笑出了声。
坂本在高杉开始大肆招兵买马之后没多久便加入了进来,其后却意外的跟银时很合得来,时不时的就喜欢缠着他,粗线条的坂本倒是完全不在乎别的人对银时的态度以及对跟银时关系很好的他的态度,只是整天缠着银时聊天聊地,少根筋的样子经常把银时气的上去掐他脖子,那个听着就让人烦躁的笑声不时地响彻在队伍中,有时连高杉都忍不住上去踹他几脚解气。不过自从坂本加入之后银时多了一些生气倒也没有错,似乎也有些回到了在私塾的那段日子,懒懒散散喜欢自顾自碎碎念,经常不知道脑子里面装了些什么的状态,高杉明眼看在心里,也算是减轻了一些内心中一直挥散不去的罪恶感。有的时候桂忍不住说高杉何必把自己跟银时都逼到这个份上,高杉万年如一的答复始终都没变过,只要为了松阳,要他怎么样都可以。每当这个时候桂也只能在旁边默默的叹气,或许就因为他太了解高杉,所以反而一句话都劝不出口,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无奈的看着而已。
土方的突如其来大概是银时在这攘夷的漫漫长路上最大的一个变数,这个随时随地神出鬼没的人,银时在隐隐约约中也大概明白了这个名为多串的人的身份,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受控制地被这个人所吸引,但是却也感觉的出来土方总是在透过他去看另外的一个人,一个既像他又不像他的人。他越是跟土方接触,就越是能感觉到自己跟那个人的差距,自己在土方的面前似乎永远都会被当成一个小孩子,不甘心的心情无法抑制,焦躁的情绪越积越多,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内心中偷偷的期待着看到那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有的时候想着想着竟然也能偷笑出声。
不过上天也没有再给他多一些喘息的时间,便向他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那唯一一扇被称之为“希望”的大门。在看到松阳头颅的一瞬间,银时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扬起的碎屑将他的心盖得严严实实,连一点阳光都透不进去。这些漫长的日子,他让自己变得如同鬼神一般强大,他让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洗不去的鲜血,只为了松阳老师,以及跟他所定下的约定。松阳被抓走时候的画面以及高杉所对他说过的话如同支柱一般撑着他的脊椎,让他直挺挺的立于战场之上,却不曾想过这个支柱竟然如此脆弱,在一瞬之间崩塌殆尽,灰飞烟灭。
银时其实并没有太多那个时候的记忆,看到松阳头颅的画面几乎一瞬间就让他的大脑完全罢工,眼睛里面只能看到当时松阳被抓走时候那些相似的衣裳,他疯狂的去追逐那些把老师从他身边带走的人,他们手上那些在那天拦住自己的法杖刺伤了他的眼,他就像一头受伤的猛兽一般横冲直撞,惟剩下机械般的打斗,以及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无助的悲鸣。他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这么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不够强大,痛恨自己的没用,痛恨他们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到达这里,也恨透了当时眼看着松阳被抓走的自己。
在他还完全陷入在自责跟悔恨的情绪中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整个人完全反应不过来,坂本狼狈地跑出来的样子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的人这么悲痛的表情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银时完全不敢相信映入自己眼中的画面,他抖着身体走到营地门前,一下子脚软便跪在了地上。眼前横七竖八的都是昔日一起奋战的同伴,虽然他们对银时颇为敬畏不敢说话,但银时却还是能够叫出这些人的名字。偶尔守夜的时候听到这些人在一旁望着夜空畅想以后的日子,让他也不禁心里一暖。他曾经在无数个守夜的夜晚默默发誓要守护好这些对未来抱有无限希望的人,他也曾经憧憬过时过境迁之后他跟这些人勾肩搭背的围坐在火堆旁大吃大喝笑得嘴都合不上的情景,却不曾想过,如今他只能面对着这些惨死的尸身,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