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惟房间里的浴室里没有浴缸,这多少让他有点遗憾,在这个时候如果能美美地泡上一个热水澡,然後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直接入梦就太完美了。
所幸他是个适应性相当良好的人,在地球上兜兜转转,最重要的就是随遇而安,如果不能保持情绪和状态的稳定,那麽精力早晚支撑不了。
洗完澡出来,没等头发干程惟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对於今天的怠慢,谨之从心里感到抱歉,这原本不是自己的打算。就算一开始芝锦要他到机场去接程惟他也没有什麽异议,帮这个宝贝妹妹招待一个朋友还是谨之乐意为之的。只是他没有将意料之外的事计划在内,公司新方案中的一个设计程式临时出了问题,事出突然他实在走不开。芝锦这三天每天一个越洋电话打过来,只为嘱咐自己好好关照这个vip人物,没想到第一天就失了职,真不知要怎麽跟她交代。
其实谨之原本对程惟这个人存有很大的质疑,让妹妹如此迷恋,却又明确地拒绝,现在居然又接受了她的邀请住进了自己家里,这样的做法让他多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在谨之眼里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是必须截然分开的事情。但当他把这些话说给芝锦之後,对方却很不以为然。芝锦说:“程惟是个做事绝对得体的人,这一点你以後就会知道。这次是我强力邀请他来的,而他之所以会答应也并不是搞什麽暧昧,我只能说他是真的把我当作朋友了,我对此很高兴。”
她的最後一句话堪称有惊人的说服力:“难道说哥你把每个追求你未果的女人都划为拒绝往来客户?”
对此,谨之当然无言以对。对女人他的态度一向明确,喜欢的不放过,不喜欢的也绝不委屈自己,起初他也理想化地希望能和那些喜欢他但他不喜欢的女人不必再见面,以免徒增彼此的烦恼,但偏偏他的条件太好,而现代女性又太热情坦率,要是把这些人统统隔离未免太不近人情,也在实际上难以操作。渐渐地他也只有妥协,甚至把“做不成情人做朋友”的戏码玩得越来越顺手。
一方面是想转移话题,一方面也是真心想劝劝这个丫头,谨之说道:“既然你知道你们没可能就不要死心眼,回家的时候带个英国男人回来给我看看。”
“放心──”芝锦拖著长声,“男朋友我正在密切搜寻中,不过看过那麽精彩的人物,想要克服心理障碍真的很难。”
对妹妹的过高评价始终将信将疑的谨之今天终於得见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只是一个简单的照面,却足以改变一些他对程惟的偏见了,很显然这是个相当坦荡的男人,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和炯炯的目光中,谨之看不到一丁点的猥琐和龌龊。
芝锦的识人能力一向不差,看来这次也没有看走眼。
虽然程惟说他只想睡觉,但是作为补偿,谨之还是打电话叫了外卖。不知道他喜欢什麽口味,不过既然是中国人,那麽暂且。
谨之一边等,一边坐在客厅里研究今天和几位同仁在公司整理出来的新程式。
不多时外卖送到,他付过钱,直接上楼来到程惟的房门前,侧耳听了听里面好像没什麽动静。试探地轻敲了敲房门,然後等了十几秒锺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应该是已经睡了。谨之於是下楼把食物放进冰箱,自己也回到房里洗洗睡了。
谨之并不是因为程惟要住进家里才知道他的名字。事实上他和这个人可谓神交已久,在将近半年的时间里芝锦每次打电话回来都会提到一个叫程惟的男人,而且对他的评价通常神乎其神,这让一向很难对某个人发生深度兴趣的谨之也不禁好奇起来──对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所以当芝锦说要安排他住进自己家中,本来想一口拒绝的他在迟疑之後还是答应了。
“我真的很想一睹他的风采。”谨之笑言。
“那你危险了,哥,你会发现程惟的魅力是男女不拘的。”芝锦夸张地这样说道。
长久以来不曾与人同住的谨之本以为自己起码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适应家中已经被另一个人进驻的情况,但事实上他在不知不觉中就接受了程惟的存在。即使是在大学时代他也没有住过学生宿舍,所以并不知道怎样才算是两个同居人所应该有的相处方式,不过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感觉自己和程惟的互处是自然融洽的,自然得好像和自己住时没什麽不同,关於这一点他有留心注意到是程惟限制了自己在这家里的活动范围,没有过多地入侵原本只属於他的生活空间,给予了他这个房东最大的尊重。不过尽管这样,房子里小细节还是在无形中宣告了另一个的默默存在,厨房里别致的白瓷杯,门口的大号男式麻布拖鞋,对面房间门缝里透出的微弱光线……如此种种都表明了程惟那安静但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已经习惯一个人的谨之在感受到这些属於他人的线索时都有一种隐秘的新鲜感,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起对方的一举一动来。他发现程惟的作息时间很混乱,或者说很随性,有时自己半夜起床喝水,却看到他在楼下读报纸;有时自己早上上班离开,他的房间还没有动静。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过著各自的生活,没有必要互相搭配。有事情的时候,谨之总是留便条给程惟,言简意赅的三两句话表达清楚意思就好。
有的时候谨之结束工作回到家,隐约地在室内的空气中可以嗅到属於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