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我需得唤越后一声姨母才是。”
“我乃宗室旁枝,岂敢与公主殿下姐妹相称,殿下如此称呼,折煞我也。想当年公主殿下何等风华绝代,却是天妒红颜,令人不甚唏嘘。”
说完,越后便掩面而泣。
“今日为殿下及诸位使臣接风洗尘,岂容你等女子在此哭哭啼啼。殿下,请恕妇人小儿无礼。来,我们继续饮酒。”
越王允常说完,对着夫差举杯邀请道。
“无妨,越后与姒汐殿下皆是性情中人,令在下倍感亲切。”
夫差亦举杯起身,对着越王微微一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
“我听说越王还有一子,名唤勾践,不知今日可否在场?”
“不瞒太子殿下,勾践乃冷宫贱婢所生,身份低贱,不敢登此大雅之堂。”
越后道。
“哦,原来如此,那恕在下唐突了。”
夫差说着,斟满酒杯,一饮而尽,以示自罚之意。
勾践,如今我与你同在一个屋檐下,来日方长,我们总会见面的。
想着,夫差不觉莞尔,唇角勾起淡淡笑意。
阴暗的房间内,白衣少年盘腿而坐,闭目调息。缕缕青烟从少年头顶冒出,细密汗珠沁满额间眉角,紧抿的薄唇染上一层淡淡紫色,俊美无俦的脸因为痛苦挣扎而变得扭曲。
“嗯……”
少年突然一声闷哼,双眼蓦地上下弹开,通红的眸子像极两朵绽放的血莲。
少年用手拭去挂在唇角边的血柱,一手抚胸,稍稍平复了下身体中杂乱无章的内力。
“般若逆世功果然霸道,才练到第二重便觉体内真气强劲,难以抑制。”
少年取下腰间的小人偶,用力拧开人偶的头,将手中记载般若逆世功心法的字条塞了进去。
若非当年自己好奇,偷走了亚父遗物中的这个小人偶,般若逆世功只怕就此随着亚父永埋地下。
暮弦也会般若逆世功,亚父与他到底有何关系?而且为何自己与暮弦如此神似?
“暮弦……”
少年俊眉微蹙,清朗的声音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此人与我到底有何关系?”
“殿下……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门外突然传来丫鬟小月急促的敲门声。
少年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站起,走至门边,拉开门栓。
“出了何事?”
少年的声音依旧清朗淡漠。
“殿下,不好了,昙华夫人她……她跑听雨阁去了……”
“楼下何人喧哗?”
听雨阁中,夫差正与姒汐品茗下棋,却听得楼下一阵嘈杂,似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
“启禀两位殿下,楼下不知哪里来的疯妇,哭着嚷着要进听雨阁。”
一侍卫回禀道。
“文种大人呢?”
姒汐问道。
“文种大人已经下去查看了。”
“疯妇,越宫守卫森严,为何会有疯妇闹事?”
夫差疑惑问道。
“八成又是昙花夫人在闹事。”
姒汐小声嘀咕道。
“昙华夫人?”
“哦……就是我那……嗯……算是二哥吧,就是勾践的生母,一直都在冷宫中,八年前,不知发生何事得了失心疯。放心,文种大人会搞定她的,我们继续下棋吧。”
姒汐说话间,又落了一颗白子。
“二殿下的生母……疯妇……呵……有趣……”
夫差突然站了起来,瞧了一眼姒汐道:
“我们下去看看。”
“表哥……我的菼执受伤了……呜哇……”
听雨阁门前,一妇人死死拽住文种的衣角,哭得死去活来。她形貌邋遢,发钗凌乱,脚上一只木屐,脚上密密麻麻似被蚊虫叮出的红疹。她的怀中抱着一只雪狐,雪狐腿上似乎受了伤,汩汩往外冒出鲜血。
“夫差大哥……你看……那是我送给你的冰山灵狐,怎么办,灵狐被这疯妇弄伤了。”
看到被妇人紧紧拽在手中的雪狐,姒汐情绪变得十分激动,对着文种喊道:
“文种大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帮我把灵狐给抢回来。”
“是啊……梅儿……菼执受伤了,你把它给我,我帮它包扎伤口……”
妇人似乎相信了文种的话,一边紧紧盯着文种,一边慢慢将怀中雪狐递给他。文种正欲抢过雪狐,却见妇人迅速将雪狐抱回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表哥……他要杀菼执……他要杀我们的菼执……”
“没事……梅儿……菼执只是受伤了,你把它给我……乖……”
文种一边安抚妇人,一边试图伸出手去接住雪狐。
说话间,妇人鬓角的白发刺痛文种的眼睛。眼前的疯妇真的是十六年前那个空灵隽秀温柔婉约的少女吗。
“夫人……夫人……”
突然听到一个如银铃般悦儿的声音,夫差循声望去,却见一绿衣少女急匆匆地朝听雨阁跑来,少女身后,紧跟着一名白衣少年,似乎也是神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