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罢,扭头看他一眼,不禁莞尔。
人面桃花相映红。
在柳传羽眼里,满树桃花的艳丽,哪里比得上站在树下的那人,为他回眸一笑。
是陶小夭啊……
心口疼得想要裂开一样,柳传羽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往前一倒,跌进淤泥里。
不过一会,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极冷的寒气沿着四肢百骸攀上,却刚好将体内狂走的真气制住,柳传羽冷得哆嗦,清醒过来。
仔细分辨一番,柳传羽发现自己跌在一片荷花荡里,此处已出桃林之外,荷叶翠绿,在他头上撑住一片绿荫。
那淤泥浸在彻骨的冷水里,更往水荡深处去,只见稀疏的绿色茎秆撑出水面,茎秆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寒冰。
水面飘着雾气,水冰彻骨。
柳传羽看得浑身一抖。幸而他体内有一股极强的真气乱窜,不然在这及膝的冷水里躺这么一大会,早就该冻残了。
柳传羽正想从荷花荡里爬起来,却听闻一阵打杀声由远而近飞来,然后砰砰几下,数声惨叫,似有人跌落在水荡岸边。
“逻珊住手!”一个女声喊道,“莫弄死了,我们还要问话!”
这真是没有一处安全的地皮啊……
柳传羽只好苦着脸继续蹲在冰水里,牙齿冷得直打颤。
那被叫做逻珊也是女子,回道:“我挑断这两人的手筋脚筋!”
“不可!”另一人继续阻道,“主子说不定还留着有用。”
柳传羽的牙齿已经开始咯咯作响,欲哭无泪地泡在冰水里,嘴唇抖抖索索地低声道:“饶……了……我……吧……”
“谁!”似乎是那个叫逻珊的女子发现了荷叶之下的动静,柳传羽只听一阵疾风刮开荷叶,一个珊瑚红色的身影向他飞来。逻珊足尖在水面轻踏,手只一勾,就把柳传羽从荷花荡里提了上来,然后飞回岸上。
“你是什么人!”
逻珊将柳传羽往地上一丢,踢了一脚喝道。
柳传羽侧躺地上蜷成一团,一边发抖一边暖和得泪流满面,哪有功夫回话。逻珊道:“难不成也是晴妃派来的毒虫?碧虏,要不要也割他一个指头?”
“够了,主子不爱看血。”被唤作碧虏的是个绿衣女,比红衣女沉稳持重,道,“把他与另两人一起捆了,问问主子再说。”
红衣女听罢,一甩手挥出数道红绫,竟像活的一般速速将柳传羽和倒在地上重伤的二女紧紧绑住,然后唤道:“乌努,快来搬人。”
一个极其高大的黑奴应声从远处走来,诺了一声,一肩膀就把三人扛起,然后跟在逻珊碧虏身后,绕荷花荡往对岸的一处高阁走去。
柳传羽被黑奴扛着登上高阁,晃得头晕脑胀,只听逻珊焦急道:“快报主子,说逮住了晴妃派来的奸细。”
不过一会,传话的人回来道:“主子在与二皇子台上下棋,刚还遇了刺客,正扰过一场,你们安静些。”
逻珊碧虏应了,黑奴扛着三人往高阁的顶层走去,停下脚,那黑奴站的笔直,将柳传羽和另外两人往地上一扔,柳传羽摔得眼冒金星,一张眼,就看见面前台阶上一大滩血水,若干个太监正在面无表情地洒水擦洗。
再一抬头,只见那白玉石桌旁,两个风度翩翩的王孙公子正在若无其事地玩棋。
柳传羽一口上不来差点呛死自己,心道:皇宫里是这样的?这样死几个人,血流一地,大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
柳传羽于是细看那两个主子。
面朝向他的,是个眉清目淡,看起来斯文恬静的公子,束玉冠,着天青色锦袍,果然qín_shòu。柳传羽又看向另一人,只有个白衣背影,雪青色的腰带一扎,那腰身让柳传羽口水流了一地。那人头发未束,挽到一边从肩头垂下,用一条带子随意绕了绕,只见他抬手想了许久,终于落下一子,道:“该你了。”
对面那个斯文qín_shòu则一拍扇子,颇为得意地笑:“白鸾,你想了这半天,下出来的,还不是一手臭棋。”
那白衣人却未恼,只淡淡道:“废话少说,走去便是。”
然后头一转,看向静静等在一旁几人:“逻珊碧虏,有什么事?”
神情虽是淡淡的,眉眼间却流露出百转千回的滋味来,七分的风骨,三分的fēng_liú。
柳传羽用力眨眨眼。
原先只是口水流一地,如今是眼珠子掉一地了。
这人就是白鸾?
名不虚传……
白鸾狭长的眼往柳传羽处一扫,扫过去,又扫回来。停在柳传羽的脸上。
碧虏道:“主子,这两个宫女是弘明殿里发现的,身上带着毒物。”
白鸾只是一个劲地看柳传羽,没说话。
碧虏又道:“这个太监是在寒池边上抓来的,不是弘明殿的宫里人。”
柳传羽急忙分辨:“我不是太监!”
“不是?!”逻珊大惊,“又是个刺客!”说罢闪电般亮出一把铰刀,向柳传羽的脖子上抹来,白鸾抬手扫出一道风,那把铰刀噔地一下被弹开老远。
“主子?”逻珊捂着手,声音不解。
柳传羽吓得膝盖一软,差点没趴地上。白鸾还是一句话没说,仍一眨不眨地盯着柳传羽的脸,恨不得要在那脸上看出个洞才好。
“我也不是刺客!”柳传羽紧张得心肝乱跳,赶紧申辩自己青白,“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