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盏默默垂泪,一室昏暗光晕。帷幔落下,遮掩无边春丨色。
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要贴近着,两颗心却始终存在着无法跨越的距离。莫云笙睁大眼睛,望着头顶帘帐之上的繁复花纹,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只是轻轻一眨,那透明的液体便顺着眼角悄然滑下。
察觉到他的异样,陆啸立刻停止了动作。抬起眼来才见到莫云笙脸上已是水痕交错,顿时慌了,有些笨拙地吻去泪滴:“是我……弄痛你了?”
莫云笙直直望着他,缓慢摇头。嘴角上挑,他将环住男人后背的双手收得更紧了些,双腿主动盘上其腰间,无声地请求继续。
今夜一过,你我便成仇敌。
☆、第四十七章 逃脱
转眼间一行人在安阳已待了六日。为了配合陆啸的行程,郡守特地将饯行宴安排在了今日晚上。
陆啸与今日轮值的护卫已经前去宅邸东院参加宴席。望着在院内坐着的另外两名亲兵,莫云笙心知,这便是他唯一的机会。
成,则就此逃离北燕,再不必背负男宠之名,再不必受人钳制掌控;败,则跌入万丈深渊,再不得翻身的机会。
他必须成功。否则与其失败,他宁可死在这里!
几日来这四个亲兵又要护卫陆啸,又要看着莫云笙,精神半分不得松懈;如今这一趟行程已到了末尾,明日将军与那南陈皇子整日都在一起,自然不用担心其有走脱的可能。想到这里,二人不由得面上都轻松了些。
正在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忽然听到莫云笙在房内一声厉喝:“谁!”随即便是几声巨响,转瞬又没了声息,灯火也在刹那间熄灭。两人面面相觑,连忙起身一同前去查看。
屋内桌椅翻倒,灯油洒了一地,门对面的窗户打开着。两人奔过去看,外面竟是个四边封死的小院,内里一口池塘,水面上浮着厚厚一层绿苔。此时那绿苔已破了一个大洞,水波一圈圈荡漾开去,似是有人跳了进去一番。
莫云笙则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身上都是血迹。二人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长络腮胡的一人对同伴道:“你快去东院摆宴的地方找将军,我在这儿守着!”
另一人应了声,风风火火离去了。络腮胡在屋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遍,确认无人之后,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又围着莫云笙团团转了几圈,这才蹲了下来,想要查看其伤势。
他眼中看着莫云笙,脑子里却想着等陆啸回来见到发生了这等事情该如何交代,不由得有些担忧怔忡,心不在焉。刚把手伸了出去,却见那原本躺在地上昏迷的伤者猛地睁开眼睛,自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朝着他咽喉刺去!
事发突然,络腮胡又是心神不定全无防备,即便是身经百战,此时也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眼看着那匕首尖端已逼近他咽喉,临了却又向下偏了几寸,最后狠狠刺入他右胸之内。络腮胡蛮闷哼了声向后跌倒在地,莫云笙却尚不罢休,跳起身来,向着他太阳穴上又猛砸了一拳。
看着汉子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终于失去了意识,莫云笙长出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心跳得厉害,手心里湿淋淋的都是冷汗。事先的布置与演戏,再加上后来的
突袭,除了最后关头打消了取其性命的念头之外,这一切都早在他头脑之中预演过数百遍之多,依旧无十成的把握能够成功实施。
不过,对于他这个赌徒来说,五成便已经够了。
那一刀看似凶狠,刺入时却避开了大血管。伤势虽然不轻,倒也不会置人于死地。没有时间耽搁,莫云笙迅速将身上沾了衣衫脱掉,将为求逼真而特地划伤的左臂草草包扎了几下,带上军刀与腰牌,匆匆离去。
今晚郡守在东院摆宴,着实帮了莫云笙一个大忙。虽说陆啸赶回来的时间也随之缩短,但整个府邸的所有下人都去了东院忙活,却给了他无需收到盘问和怀疑目光的机会。路线早已记清,他轻车熟路地到了马厩;蹑景见他来了,很亲热地舔了舔他的手。莫云笙却没心思哄它,一拽缰绳,朝着就近的角门而去。
将腰牌给老门房看了眼,对方看到他腰间带刀,面色阴沉,早已心下惴惴,哪里敢多问几分,确认了腰牌是真的后便忙不迭地跑去开门。
那门房上了年纪,老眼昏花,自怀中掏了串钥匙出来,对着烛光辨认了半晌,这才找出是哪一把。莫云笙站在那里看他动作,面上毫无表情,内里却已心急如焚。
听得咔哒一响,门锁已开,此时身后的庭院突然起了一阵喧哗。莫云笙精神早已紧绷到了极限,眼看着角门开了半扇,便一把抢上前去将门拉开,牵着蹑景出去。故作镇定地走了几步,待过了转角便再无法按捺心中焦虑,翻身上马狠狠一鞭,朝着最近的一扇城门狂奔而去,将越发逼近的喧嚣都抛到了身后。
他必须快,必须赶在陆啸或者郡守发布封城令之前离开安阳城!
此时已快到了宵禁,街上几乎没了行人,莫云笙一路纵马倒也迅速,不多时便到了南城门口。最后一批出城者已经放行,暮鼓也在此时敲响,城门眼看着便要关闭!
情急之下,莫云笙也顾不得会引人注目,举起腰牌高喊道:“陆帅有军令送至淮水关,速速放行!陆帅有军令送至淮水关,速速放行!”两声喊罢,一人一马也已到了城门之前。
那城门已合上大半,余下的空隙恰好可供一骑通过。关城门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