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珩则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对她的两个儿子都非常满意。任羲羽天资过人,大气豪爽,颇有其父之风,自不必说;任羲翎性情温和,与世无争,倒是更有些她的影子,偶尔会有些犯傻,在她眼里看来亦是十分可爱。每每任羲翎又做了什么让任桓不快之事,都是她帮忙解围,任桓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好对任羲翎太过严苛,只是总是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感到可惜。
“若不是今日之事实在荒谬,我也不想对他大加指责。你也别太惯着他了,迟早要被你惯坏。”任桓仍在气头上,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他固然知道这些都不是妻子的错,奈何又找不出其他原因,只能稍微委屈下徐珩了。
徐珩垂首无言,若非实在看不下去,丈夫也绝不会轻易对她不满,这样一来,就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是否也该稍微改变下对任羲翎的教育方式了。
“羲翎这孩子,怎么就被你我二人养成了这样。”良久,任桓深深叹息道。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今年真是有诸多不顺,不顺得有些过了。
不仅是任羲翎莫名其妙地没有通过晋升试炼,今年天行门例行的弟子选拔也是相当寂寥,竟找不出一个符合要求的。一天的选拔下来,负责的弟子们已经疲劳得很,再加上无甚收获,一个个的都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回去给我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同我说实话。”
任桓最后留下的话语回荡在耳畔,就连兄长在与他分别之时留给他的那个目光都含着一抹责备,任羲翎此刻是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他从来就没想过这种无缘无故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已经一边踱步一边绞尽脑汁思索了很久,可仍旧没有一点头绪。
是不是他真的应该把前几日发生过的事情如实告诉某个人?可是,他能同谁说呢,有哪个人能够足够让他信任到推心置腹?
父亲任桓是断然不行的,他的脾气暴躁,容易冲动,有时就无法做出冷静的判断,任羲翎甚至在内心中已经将他放在了所有选择的最后。至于任羲羽,虽然兄弟两人关系亲密,但他和任桓的性格多少有些相似,任羲翎相信若就这样轻易告诉他的兄长,大约任桓也会在同一时间就立即知晓了。
那么容湘和贾遇呢?同他们讲倒是无需担心被任桓知道,但是他们没什么主见,真的说出来也对他自身不会有什么帮助。
他想要找的人,是能够安静地倾听他说出一切,并且能够冷静地与他一同分析状况,帮助他解决问题的人,思来想去,他竟然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羲翎啊,发什么呆呢。”
那是个极其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线,咬字清晰,音色清亮,带着很足的元气,仿佛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就已经能想象到说话人的表情是怎样的。然而,这个声音还是让任羲翎反应了一会儿,毕竟有一阵时间没有听到过了。下意识地回身,目光之中映出的果然是那个在天行门中唯一可以不着苍蓝色衣装的男人。
“师父,你回来了?”
吕执纶此前一直在外云游,已经有不短的时间没有回来了,如今他的徒弟早已成年,从数年前就开始自己修炼了,自是不必整日里盯住他的。
任羲翎依旧是懂事地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吕执纶与他约定过没有主动说的事就不要随便问,因为师徒有别云云。任羲翎虽然一直觉得他这种做法着实是有些无趣,不过既然吕执纶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是不会违背师命的。
“我原本以为师父要再过几日才回来的。”任羲翎道。
“今日是弟子晋选的日子,自然要回来看看热闹,”吕执纶笑答,“是否觉得为师很是为老不尊?”
任羲翎脸上的正经神情险些要绷不住:“师父你哪里老了,明明才刚过不惑之年好么?”
虽说也不算年轻,好歹是要比任桓年轻了不少的。在整个门派中,吕执纶是同辈的师父中最年轻的,甚至几乎都可是说是天行门前所未有的最年轻的师父了。而且因为长期修炼有助于驻颜,面容至今看起来才不过三十余岁的模样。
“说起来今日应当也是你晋升考试的日子吧,表现如何?”吕执纶似是也觉得这个话题很没意思,便主动聊起了其他的,他方才远远见到任羲翎的时候便觉出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是否与考试有关。
听吕执纶提起这个话题,任羲翎也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尽人意。”
“不尽人意么,没得到晋升的机会?”吕执纶也是有些意外,他当然明白天行门的考试有多么令人头疼,不过以任羲翎的水平,六年升一等总归没什么大问题,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劝说道,“有何要紧,这次不行就三年之后再参加,反正每次能晋等的本来也就那么几个,就算……”
“师父,我的确是没能晋等,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不料他还未说完,却难得地被任羲翎打断了,这孩子平日里不会做出这些越矩之事,这令吕执纶不得不猜想事情是否真的没有他想象中那样简单。
“你且讲来。”
任羲翎深吸一口气,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从他兄长无法感知到他玄力的异样一直讲到了不久前才刚刚结束的父子三人长谈,最开始的时候还能保持镇定,可是越往后说面色就越发难看,吕执纶在旁边瞧着,内心升起一股隐隐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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