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功夫,薛景仙不费一兵一卒就从陈家那里借出了二十万贯钱。当这笔钱交割给县廷时,杜甫连连感慨。他曾苦口婆心的为附近受战乱影响的灾民倡议募捐糊口粮食,但是几乎所有的地方豪绅们都连不迭的哭穷,声称自家也没有余钱余量。
现在看来,那些豪绅不过是在哭穷而已。否则,薛景仙又怎么能在三日功夫就从一家豪绅那里借到了二十万贯钱?而且,陈家在冯翊郡至少要排在十名开外。可以想见,冯翊地方上藏有多少财富。相比较而言,府库里确是相形见拙,空空如也了。
“这些豪绅此时吝啬银钱,将来安贼一旦破关而入,多少钱也都白白便宜了胡贼!”
杜甫坚信,秦晋变相的劫掠地方豪富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抵御胡贼叛乱,因此在见到薛景仙“借”来的二十万贯钱才有感而发。
“明府若觉得不够,下吏还能在陈家至少榨出来十万贯……”
薛景仙适时的向杜甫献媚,杜甫却摆摆手道:
“羊毛不能全在一只羊身上剪,就先放过陈家吧,他们虽然为富不仁,但也不至于弄的他们家破人亡。”
“明府明鉴,那就挨个剪羊毛,哪家也跑不了……”
薛景仙带着兴奋离开县廷,杜甫沉吟了一阵也离开县廷赶往郡守府。
“薛景仙三日间借钱二十万贯,杜某粗略估算,此人筹钱百万贯当不在话下。只是使君因此而得罪遍了冯翊士绅,恐怕得不偿失……”
秦晋对此似乎并不在乎:
“子美兄多虑了,这些士绅不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秦某若以他们为根基,早晚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知使君以何为根基?”
杜甫甚少如此言辞逼人,但见秦晋满不在乎的神态,还是忍不住想要劝告一番。诚然不能以地方士绅为根基,但由这些士绅口口相传的名声却足以让一个人成名天下,也足以让一个人万劫不复。秦晋年轻气盛,不把这些士绅放在眼里,早晚会吃大亏的。
秦晋却哈哈一笑。
“不使天子见疑,便足以顶上千万根基了!听说安贼叛军已经在潼关几度与哥舒翰激战,神武军早晚要与之一战的……”
闻言之后,杜甫不免愣怔。想不到秦晋自毁名声,只为不使天子猜忌。可这么做对秦晋本人,究竟是得是失,便有待商榷了。
“皇甫恪又派人来要粮食了,这老儿越是给他好脸色,便越是得寸进尺......”
秦晋少有的和杜甫抱怨起了皇甫恪的难缠,这段日子,蒲津关密报不断,皇甫恪从未暂停过和安禄山使者的谈判,摆明了是以此相要挟索要粮食。
“使君还要隐忍一段时日,否则将皇甫恪推向安贼,关中就有大麻烦了。”
......
蒲津关,皇甫恪大声的训斥着心腹部将冯唐。
“混账东西,姓秦的不过放了你一条命,就如此作态吗?既如此,何不投降他去......”
“将军息怒,末将不是为秦使君,是为将军着想啊。投降安禄山,将来必会遗臭万年,末将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将军堕入......”
“放屁,哪个说老子要投降安禄山的?”
“军中,军中都在这么传......”
皇甫恪居然笑了,指着冯唐道:
“你们这些肉眼凡胎,如何看得出老子深谋远虑?如果不供着安贼使者,姓秦的小竖子岂肯乖乖拱手送上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