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说起他们来眉飞色舞,完全不受手里两个托盘的影响。
男子一笑:“我听说,大殿下,就是朔王子,也会过来这边?”
“是啊,朔王子是谁?那可是女王陛下钦定的继承人,自然要代表妖族前来。何况三年前这事就是大殿下谈妥的,我们这些平头小店啊,也算是跟着殿下享福了,感恩戴德,嘿嘿。”
“殿下毕竟英明神武。”那男子又单独塞给小二几两银钱,“行了,你去忙吧。”
“成!“小二眉开眼笑,“谢爷赏赐,爷有什么吩咐叫我,小的立马前来!”一边又吆喝着跑远了,衣袋里鼓鼓囊囊,却并不影响他足下生风。
男子夹了一口凉拌三丝,正要往嘴里送,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咋咋呼呼地跑近了,后面跟着一迭声的“少宫主您慢点”。
“哎呀,程大哥,这不是程大哥吗?找你好久啦!”
男子只觉平地一声惊雷,心中瞬间狂掠过一千句尼玛和一万句卧槽,最终还是嘴角一抽,慢慢转过脸去。
他扯出一个微笑:“真巧,是安少宫主啊。”
“程大哥怎么与我叫的如此生分?来来来程大哥,你救我一命,怎么说都得至少让我请你吃个饭吧……”
“哈哈哈……”后面的话黑衣男子已经拒绝思考了,他配合地笑了几声。热情的少年把他从冷冷清清的一桌拽到了人满为患的另一桌,视线没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黑衣男子满脸写着一言难尽。
……唉!走了蔚宁,来了安然!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饭了!能不能啊!简直是人生多艰。
——没错,被小二错认成哪家门派的公子哥的黑衣青年,正是没有门派也没有家族倚仗的素衣小生,温聿寒。
等看到那桌都坐着谁的时候,他心底又瞬间飘过一万句尼玛和十万句卧槽。
一月前新晋上任的青木堡堡主十分吃惊地看他一眼,随后微笑着说:“原来这就是安然小鬼前日里提过的恩公啊,久仰久仰,小女乔芮,敢问高姓?”
温聿硬着头皮摆了摆手:“原来是乔大小姐。”他佯装惶恐,一拱手道:“哪里担得您一声高姓。鄙姓程,全名程辰。素闻乔大小姐姿容清丽,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真不凡,久仰,久仰啊!”
乔芮一挑眉,十分侠气地抬了抬袖,让出对面的位置:“程兄请坐。”
“乔大小姐客气了。”温聿寒彬彬有礼道,又应和着周围一圈不认识的人,稍稍寒暄几声。
而小店的帐房,似乎若有若无地朝这边扫了一眼,不过很快又低下头,埋首记账了。
温聿寒落座后,安然紧跟着坐在他身边。
“这就是我之前跟芮姐姐你提过的程大哥,程辰。”安然殷勤地把温聿寒介绍给乔芮,并且同样殷勤地把乔芮介绍给温聿寒:“程大哥,这是我堂姐,青木堡堡主,乔芮。”
“您好您好。”温聿寒象征性地继续客套。
心却道哪里用得着你介绍,我们不仅做过一个月的便宜师兄妹,而且还打过一架,还彼此坑了一把,呵呵。
乔芮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乔芮。她一身水红色束袖长衣,发簪利落地挽起,几乎不施粉黛,眉宇间的凌厉之意也与三年前最后一面对峙时大相径庭,眉梢眼角深沉了许多。看起来不像二十三岁,像三十二岁。
半年前,温聿寒随商队走镖去妖族,见到了蔚宁。当时温聿寒带着蓑笠遮住了脸,又故意佝偻着背,因此蔚宁并没有认出他来。他也是完全变了个模样,不苟言笑,剑风冷酷,但是眼底毕竟还有些遮不住的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乔芮又和他不同,彻底变成一潭幽静的碧波,却又仿佛无时无刻不在酝酿着风暴。
大约是因为当年那桩惨案吧,温聿寒有些唏嘘,毕竟罪魁祸首是容宸,所以多少和他是有些关系的。
乔芮:“程兄怎么会独身前来?”又吩咐人多上了几道饭菜和一副碗筷。
温聿寒不客气地拿起筷子:“漂泊之人,经年累月,就习惯了。”
“芮姐姐我跟你说。”安然凑得离温聿寒更近了些,“程大哥真的特别厉害!那只妖兽有九尺高,老供奉一时间都拿它没办法,结果程大哥一剑就把他挑飞了……”
温聿寒:”咳,少宫主,低调,低调。”
周围有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安然的大嗓门吸引过来。
他倒不是尬。要说容宸当年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已经摆明是厌烦了要踹了他,之后江湖上还飘荡过一段关于此事的传说,无非是先贬了容宸心狠手辣又嘲了他自作多情。不过温聿寒也的确就是个小人物,经过三年,名字早就湮灭在重重风声中了无踪迹,倒是容宸还时常在整个大陆上都有动静。不过温聿寒基本都去看过了,全是有人借着容宸的名头生事,他一气之下,就把人给收拾了一顿,并且把真相大白于天下。由于他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名字,长此以往,不知道是谁给他起了个百名君的名号,以专怼容宸而小有名气,颇为世人所称道。
温聿寒每次听都觉得挺好笑的。
虽然是个小人物,但万一被人发现,还是有些难办的。他这次来主要是因为又听到了容宸的消息,探听一下虚实,顺便来沉沙大会当个路人打打酱油开开眼界——毕竟是书里的两大盛会,他好不容易穿越过来,错过一个已经觉得有点可惜。至于一来就被人识破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