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怀转身向旁边的灵官问了一圈,借来一个酒囊,掀开竹帘,给他递了进去。
凌容与抬手接过,看也不看地掷到一边,只抬眸看着他,冷着一张俊美无瑕的脸,像被欠了百来万似的。
顾怀忍不住伸出手去,屈指刮他白玉般的脸颊,认真道:“我都记着呢。趁乱隐身,还要用阿和华画的一叶障目符。之后只夜间行动,白日里隐匿气息躲起来。一旦行动,就定要隐身用符咒,对不对?”
凌容与脸色好看了些,一把抓住他的手,反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顾怀笑了笑,忽瞥见傀儡燕顾怀背对着二人跪坐在角落里,头上被搭了一大块黑布,看上去可怜兮兮,分外造孽。
“……”这具傀儡是伍冽深让阿和华找菩提灵界最厉害的傀儡师造出来的,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就连大乘期的修士也不能分辨出来。原本的目的是为了让顾怀半路偷偷离队之后,仍然有个替身留在此处,从而迷惑敌方视线。
不料凌濯清这么狠心,这具傀儡的戏份立刻就从替身变成了替死。
……但细想起来却也不奇怪,毕竟凌濯清根本不会把素昧谋面的重孙和重孙媳,呸,女婿当做自己人。
他们只知道热雪城和破天箭是一个诱饵,却忘了顾怀重伤三界峰主,他身上的离火三昧箭同样也是个诱饵。六界峰断不会让这样的威胁一直悬刃于顶,不论如何都会除掉他。细论起来,解决掉他的诱惑可比阻拦一支不知是否真要去寻热雪城的队伍来得实在得多。
所幸误打误撞地还准备了这么一具傀儡,否则今夜就得相爱相杀大戏开场了。
想到此处,顾怀忍不住怀疑伍冽深其实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故意瞒着没说。
……不过,要小坏蛋亲手杀掉和恋人一模一样的人,还得将他炸成一团飞灰,掩盖是傀儡的事实,这难度可比自己隐身逃跑大多了。更别说在通过最后一次试探后,他便要深入虎穴,直面那位凶残的老祖宗。
这样算起来,顾怀心中担忧更甚,想要叮嘱几句,刚说了一个“你”字,凌容与已经不耐地转过头来,嘀咕了句“啰嗦”,接着就狠狠堵住了他的嘴。
唇齿缠绵,顾怀倾着身子往窗户里凑,差点从飞驰的灵鹿上栽下去,伸手抵着晶壁稳住了,舔了舔被他牙齿磕出血的唇,又觉十分好笑。两人就像临考的考生,隔着教室窗户互相叮嘱着考点,可是谁也拿不准考试内容,满心忐忑无从宣泄,只好交换了一个互相安慰的吻。
考试时间快到了,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忽都升起一股奇妙的心安与跃跃欲试的自信,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各自回到了考位上。
转眼亥时已至。
顾怀骑着灵鹿,跟在一众灵官之后,低垂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众灵官状似无意或快或慢地调整着队形,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一个圈,将那颗蛋围在中间。阿苏夜却在白鹤背上缓缓站了起来,在队伍最前方当风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