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炎咬紧下唇,没有出声。
程溪叹了口气,看到陈炎这副样子他也很心疼。
实际上,吕淼昨晚又重新回去一趟ktv,据说昨晚是因为有人带了断片酒过去助兴,现场还有其他人也醉得不省人事。
但是,不管这是一场预谋还是一个意外,程溪觉得正好借机让陈炎提高警惕性,也就没有把这一茬告诉他。
程溪不带情裕地亲吻陈炎发白的脸颊,说:“不管这一次是不是我想多了,你多留个心眼准不会错。只是我不明白,宝贝儿,你为什么要对陈柔沛百依百顺呢?”
陈炎摇了摇头,轻轻地挣开男神的怀抱,将手里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他背对着男神,语气淡淡地说:“不提这个了……”
程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强迫陈炎,而是起身道:“我去给你把粥加热。”
陈炎闷声不响地点点头。
程溪揉了揉陈炎的脑袋,说:“卫浴间里给你准备好牙刷和毛巾了,先去洗漱吧。”
陈炎强作欢颜地抬起头,冲男神笑了笑,乖巧地应道:“嗯,好……”
等男神离开房间之后,陈炎在男神的衣架上拿了条肥大的及膝球裤穿上,独自去了卫浴间。
站在偌大一面半身镜子面前,陈炎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的自己,只觉得镜中人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陈炎不想跟男神多说家里的情况,只是害怕说完之后,男神会更加觉得他矫情。
就好比陈炎感慨“活着好累”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断定他是在无病呻吟。可实际上,陈炎不止一次有过轻生的念头。
他的生命里,只有妈妈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然而曹艺卉也不容易。
曹艺卉是为了还清陈炎生父欠下的负债而嫁入陈家的,之后吃苦受累都得自己咬紧牙关含血吞,在父母面前报喜不报忧也是不想老人家再为她操心。
结果,在娘家那个小镇子里,人人都觉得曹艺卉嫁入金银窝,人人都想沾亲带故蹭点好处——二哥瞒着她去问陈柏原借钱建房子,大嫂托陈柏原找关系把她家女儿塞进重点学校,表亲戚三番两次麻烦陈柏原找工作……
曹艺卉回娘家哭闹过,三姑六婆就在人前人后数落她:嫁进金银窝,就忘了自己生在土炕上,忘了生她养她的老父母,忘了和她一起成长的亲手足。
曹艺卉再喊苦也没人会信了。在他们的眼里,有钱人家的苦对他们来说都是齁甜如蜜的滋味,曹艺卉真是不知好歹……
可以这么说——
妈妈为了陈炎在勉力强撑,陈炎为了妈妈而努力活着。
可更多时候,陈炎觉得他和妈妈反倒像是各自的拖累。
陈炎洗漱之后,若无其事地吃完男神给他加热的排骨粥,他在饭桌上还能若无其事地笑得很甜,夸赞男神热的粥很好吃。
程溪把小怂包的样子看进眼里,心疼却又无可奈何,他对小怂包的关心无法用言语传递,只能在小怂包主动去刷碗的时候,从背后搂住小怂包的腰,问:“哎,我怎么就这么稀罕你呢?”
陈炎手上的动作一顿,轻声回答道:“我也是……”
程溪把下巴抵在陈炎肩头,追问道:“你也是什么?”
陈炎有些害羞地嗫嚅出声:“就……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
程溪笑了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陈炎脖颈,他回答道:“你的问题我知道啊,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吗?那可不就是只看脸而已。”
陈炎缩了缩脖子,红着脸没有回答。
实际上——
陈炎刚才说的“我也是……”,是他也不明白男神为什么会喜欢他。
陈炎自卑心理作祟,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配不上男神。他更是万万没有想到,男神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在现实中和直播上的巨大落差,男神非但没有觉得恶心也没有嫌弃他,还处处关心他,照顾他。
面对这样完美无缺又体贴入微的男神,知道你所有不堪却还会夸你“可爱”的男神,试问,谁会不喜欢?
陈炎不只是对男神的外表一见钟情,准确来说,他是沦陷在男神的温柔漩涡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遇见程溪——仿佛是陈炎黯淡无光的生命里最大的一个意外,如同他生命里迎来晨曦的曙光。
可是。
对于一个习惯在黑暗里摸爬打滚的人而言,他们肖想光明,渴望光明,却忘了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对他们而言也过于刺眼……
陈炎一觉睡过四节课不说,今天下午还有两节专业课,上课的教室是小教室,任课教师又十分严厉,课前点名不是数人头,也不是举手喊“到”,而是一个个对照全班的入学新生表,那表册上面还贴着他们全班每个人的两寸证件照。
因而,陈炎也没敢缩在男神的屋子里继续腻歪,他换上送洗回来的自己的衣服,就让男神赶在两点上课之前,开车送他回学校。
程溪去车库里取了车出来,还打趣地问陈炎:“你不定个位吗?”
陈炎坐进副驾驶座里,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茫然地看向男神:“定啥位?”
程溪看着后视镜,勾起唇角笑了笑,说:“我是怕你下次会忘记回家的路。”
陈炎:“……”
程溪见陈炎脸上没有露出多大反应,以为是自己失手尬撩了一句,有些没面子地轻咳一声,便专心致志地倒着车。
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