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倒是没有,那个给太子下毒的小宫女,早自己吊死了,她身后又无牵扯,如何查的出来。且六皇子毕竟是皇上亲子,皇上便是疑心,也不会真的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他身上。”
“其实说来,”林珏想了想,继续道,“也未必是六皇子和陈后动的手,毕竟这事实在是太过显眼了,有脑子的都能想到是谁,便是没有证据,难道皇上还不会疑心他么。我瞧着皇上不是那等昏庸之人,现在都还没动六皇子和陈后,说明他也怀疑此事并非他们做的。左右现在也无线索,与六皇子早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何必还在乎多这一笔账呢。如今皇上成人的皇子可不止你们三个,难道别人就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想想康熙朝九龙夺嫡,那八皇子生母不过是辛者库贱籍,难道他就没有一争之力了?”
李易白一愣,“倒是我们眼界窄了。你这一说,我便想起了四皇子安宁王。他平素为人低调,最喜舞文弄墨,半分朝政都不参与。太子与我曾有意拉拢他,奈何他对朝政毫无兴趣,便也罢了。皇上也曾给他安排了差事,只是他每每都故意办砸了,惹得皇上生气,不过他母家身份地位不低,皇上也不好怎么办他,便随便给他安了个爵位,任他逍遥自在去了。”
林珏李易白都知晓这书是以康熙朝的曹家为背景写的,其中皇家嫡庶争斗,虽未明写,字里行间仍是带出了几分的。只是李易白身处宫中,情况与康熙朝九龙夺嫡相去甚远,便未往上合计。如今林珏一说,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按着这么说,”林珏沉吟道,“要么这四皇子便是真的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否则其所图甚大,太子不得不防。”
如今自己可谓是盖了章的太子一系的人,皇上知晓,却仍用他,说明皇上对太子并无不满。最起码,一段时期内,皇上是不会生出废太子的心思的。当年康熙帝废太子,乃是太子自己行为不端,屡次犯上,想来现在的这个太子,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吧。
宏正帝年岁不算大,可也不小了,如今尚未生出防范自己儿子之心,可是随着年龄渐长,难道便一直不会吗。林珏觉得,有些事,还是未雨绸缪得好,帝王的心思,岂是那般好猜的?
两人嘀咕了一阵,到底大过年的,这些糟心事儿还是晚些再想,难得有闲散的时候,自是要风花雪月,说说情话。
过了元旦,初一时皇上要大宴群臣,又有太子提议摆千叟宴,与民同乐,皇帝亦是赞同。林珏没有资格参加宴会,照例是有皇帝赏赐的福菜福字的,林珏都贡献给了祖宗,自己一口没动。
过了年,百官仍有一月假期,说是一月,实际上一般官员初八十五就该去衙门应卯了,否则积压了公事,皇上可不管你是不是在放假。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前后三日都是没有宵禁的。以往黛玉在家中时,林珏都会觑着空领着黛玉出来一日,松散松散筋骨,瞧瞧热闹。谢锦轩还曾借着机会,与黛玉见过面。因而今年元宵佳节,谢锦轩与黛玉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一起过节,自也要出来走动走动的。
这也是谢锦轩开通,一般大户人家,自诩规矩身份的,是决不许家中女眷外出行走的。
不过黛玉亦是戴了纱帽,坐了轿子的,只是越往热闹的地方去,轿子越是进不去的,少不得谢锦轩要拉着黛玉行走几步,又担心别人不知轻重碰了黛玉的肚子,也不敢十分往热闹的地方去。
黛玉是只要出来走走便高兴的,也不拘着去哪儿,后来见人实在是多,他们便也不往那猜灯谜的地方挤吧了,找了见清雅的茶馆,上了楼,要了雅间,隔着窗户看热闹。
林珏李易白自也是一起出来了的,李易白抱着林逸,林珏牵着念安,一抬头,正看见谢锦轩探头往下看。
黛玉亦是隔着纱帽瞧见了林珏和李易白的,抿了抿嘴,到底还是让谢锦轩让了他们几个过来。毕竟林逸年纪小,这般人挤人人挨人的,碰着可是不好。
这还是林珏与黛玉坦白了之后,黛玉第一次见李易白,兄妹俩难免都有几分尴尬。
打量了几眼这雅间,林珏道:“我们寻了半天也没寻着个落脚的地方,还是妹夫有远见,提前定了雅间。”
谢锦轩讪讪一笑,“哪里是提前定的,原也没想到今年人这么多。原也是碰碰运气过来的,没想到这富雅居的老板认得我,就把自家留着的雅间借给了我,倒是便宜了我。”
林珏呵呵一笑,实在接不下话去,黛玉端坐于座位上,不知看着什么想着什么,一声不吭。
林珏摸摸鼻子,对黛玉道:“这屋里暖和得很,妹妹把纱帽摘了吧,左右也没有外人,别闷坏了。”
原是关心的话,说完之后,林珏自觉都变了味儿,又一次陷入了尴尬中。
林珏兀自尴尬着,却不想黛玉听了这话,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果然将纱帽摘了下来。林珏一愣,看了眼毫无所觉,一心陪林逸玩儿的李易白。
黛玉却是没瞧见李易白一样,也不管他是不是郡王爷了,只一心跟自家哥哥说话。林珏知晓黛玉尚还没完全迈过这道坎儿去,便也不好多说,只与黛玉闲聊。
晚些林逸打了哈欠,林珏李易白方与黛玉谢锦轩告别,又叮嘱黛玉加衣裳,林珏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李易白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林逸,寻着林家的马车,赶紧先上去。马车内一直燃着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