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茵在后方有些跌撞地跟随,向导的手在不断用力,越来越紧, 手腕处传来微微疼痛感,如同蚂蚁的噬咬。威海利也许在紧张,可他并不自知或者想虚假地掩盖。阿莱茵盯着那只手,回想起前不久还是他抓着带他出森林,现在情况一下倒转,使哨兵心间划过一丝喜悦。
哨兵向导,从来都不是会软弱依靠别人的附属品。他们是一个团体,又是两个个体,可以并肩作战,也可以相互扶持。
听说威海利已经回来的斯碧弗激动地从三楼的研究室出来,跑上四楼,看见威海利,主动迎了上去。“威海利!”她热切地叫了他一声。
威海利脚步未停,深蓝色的眼睛极快地瞥过斯碧弗,言语匆匆:“抱歉。”
他拉着阿莱茵走进四楼尾端的一间办公室,棕色的双开门由于力量过大惯性摆动。
斯碧弗愕然地回过头。
那间办公室近在咫尺,可女秘书并不能进去。四楼不是她的管辖范围,而且,那间办公室是查蒙·法宾的。
“你去做事吧。”她吩咐身后的维兰多。
女哨兵下了命令,维兰多没有停留的资格。他点点头,离开了。
满腔的热情与喜悦被对方丢来的一桶冰水浇得湿透。
斯碧弗莫名觉得冷,她没有走,也不想就此简单地离开。斯碧弗来到四楼过道的窗边,漫无目的地观望,想以此消耗时间。
*
办公室内。
法宾正在看关于轰炸森林后续处理的文件。
门却砰得一声被推开,他刚想发作,看清楚来人是谁,一张威严的脸瞬间染上虚伪的笑容。“哦,看看,这是谁。”法宾说道,“威海利,你回来了。”
“是的,法宾老师。”威海利也笑,“很失望吗?”
法宾:“怎么可能,我的学生。你受了很严重的伤,该马上去医院。”
他看见眼前哨兵向导的手是牵在一起的,那种紧密的姿态像两根拼死相连的木藤,让法宾心里不由警铃大震。
“感谢您的关心。”威海利不慌不忙,“但现在我有件更加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法宾:“什么事?”
威海利故意扬了扬和阿莱茵紧握在一起的手。
阿莱茵还是不适应这种当众秀恩爱的行为,有点不好意思。
威海利:“就之前关于雷森切曼·里哈内的复活计划,很抱歉,我想申请退出。”
法宾脸色一变,语气不由加重:“威海利……”
男人话语间的责备意味很重。
这件事是秘密,完全不该让阿莱茵·艾德知道。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让法宾简直始料未及。
阿莱茵也没想到威海利带他来是为了说这件事,震惊地望着他。
见威海利完全没有退让,法宾只得说:“这件事,我希望能和你单独谈谈。毕竟,事关重大。”
“不必了。”威海利握了握阿莱茵的手,“就像我之前偷偷跟您汇报的一样,我的哨兵阿莱茵对此事有所察觉,而事实上的确如此,阿莱茵已经知晓,我们完全不必要背着他讨论。”
“好吧。”法宾退让,无力地靠在旋转椅上,“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心意,如果你想要什么新的要求,都可以谈。”
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阿莱茵听着这位陌生男人说的话,心里无名蹿出团怒火。
他仿佛成了件单纯的商品,任由这两个人随意评论,决定生死。
阿莱茵往前踏了一步,想加入这场谈话,又被威海利扯了回来。威海利用眼神示意安抚,让他不要急躁。
法宾注意到,哼笑了一声。
威海利:“旧友已逝,何必去打扰。”
法宾嘲讽:“你这是喜新厌旧!”
这话像把锋利的匕首刺住了威海利的心脏,使他疼痛的同时也越发的清晰明白。骆发向导正视:“是的,法宾老师不也是看不上我们这帮蔷薇计划留下的旧人,迫切地想让忠心耿耿的学生寻找新的替代品。”
“哦,威海利。”法宾再次叹息,“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愿意解释。”
威海利:“不需要。”
手的力度在不断加强,譬如焊死的钢铁。
阿莱茵恍惚觉得半条手臂都麻痹。
威海利:“虽然我本是为了和你们的约定才主动接近艾德哨兵,但很可惜,这么长久时间的相处,我发觉自己已经爱慕上他,我并不希望有谁再替代他。”
纵然不合宜,可在听到这么直接的告白,阿莱茵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砰砰直跳。
情绪中的欢喜成分不断加多,简直像巨浪般铺天盖地涌来,毁灭他所有的理智。
调解破裂,法宾伪装的耐性也磨灭。
“威海利,你今年多少岁了,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幼稚吗?!”
威海利微笑:“不保持心态年轻,怎么配得上我身边的小男友。”
法宾:“既然这样,首先我还是要恭喜你们。然后,我要提醒你,威海利。有时候单方面撕毁合约付出的代价是很庞大的。”
“当然。”威海利道,“我这次来,就是想跟您说这个。你们目的无非是想击毁基曼星球夺得星际霸主的位置,而我和里哈内的任务是打败叛徒温索布·加沃,现在情况不变,我和阿莱茵依然会继续完成一个任务,参与大战。作为交换,你们也不许再打阿莱茵的主意。否则,我不敢把握帝国有没有时间再制造出新的天才。”
“你在威胁帝国?”法宾终于忍不住泄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