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长公主夸张地说道:“都说简家男人嫁了等于没嫁,一走两三年不着家,为娘原本还想着,正好假装我的女儿没嫁,三天两头能见上一面——这下可好,‘无诏不得入京’,让我上哪儿见女儿去?!”
安静和顿了一下,凑到安阳长公主跟前,眨眨眼,小声说道:“阿娘,你信不信,那位待不长了……等着王兄上去,回不回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安阳长公主不轻不重地拍了女儿一巴掌,虎着脸训道:“这种话,哪里由得你乱讲?再者说,即便是平王殿下,你哪里来的面子得他照拂?”
安静和嘟嘟嘴,假装委屈,“我没有面子,有人有啊,我只要好好地巴结着那个人就成!”
“堂堂郡主,张口闭口的‘巴结’,也不害臊!”安阳长公主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呷了口茶,轻声笑道,“虽然说,这本就是事实。”
安静和“扑哧”一声,乐呵呵地笑出声来。
扭头看到坐在一旁的安子铭,今日竟是异常安静。
安静和一个巴掌拍过去,调笑道:“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猴儿也似的人,竟学起老僧入定来了?”
安子铭手臂吃痛,皱着脸揉搓,“你这么凶,如何嫁得出去?”说完便意识到不对,大红的嫁衣正在她身上穿着呢!
安静和亲昵地捏捏他的脸,“想啥呢,这么入迷?”
安子铭难得没有呲牙咧嘴地反抗,小声嘟囔道:“阿姐,你说……姓简的那个家伙真是妖怪啊?我还和他打过架呢!”
安静和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是啊,浩浩怎么就没吃了你?!”
安子铭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安静和气极,大力敲着他的脑门,“我跟你说什么了?没事儿少往显王府那群人身边凑,你不听是吧?”
“我没有!”安子铭大叫一声,对上安静和的怒容,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就是、就是之前碰上了,便说了两句话……”
安阳长公主放下茶盏,严肃地说道:“铭儿,为娘跟你说过,宫里那位为何能登上皇位?你安王舅为何闭门谢客十余年?你德川姨母又是如何突然薨逝?这些可都跟‘显王府’脱不开干系——咱们家同他们为人处事大不相同,你如今也大了,当知什么样的朋友该交,什么样的交情当断才是。”
安子铭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儿子知道了,必不让母亲与长姐忧心。”
安阳长公主这才松了口气。
***
换了任何一位正当壮年的帝王,单是九月三十闹得那一场,都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
然而,秦盛已经老了,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细心筹谋了。
他自认为皇位来之不易,便想着长长久久地霸占下去,于是开始思量邪门歪道——炼丹、修仙,到处搜寻奇珍异兽做成“养生汤”。
比如,黑鱼汤。它就像后世的毒、品一样,让人越吃越上、瘾,越上、瘾越戒不掉。
唯一的区别是,黑鱼汤有解药,毒、品没有。
*
平王府。
秦渊抱着小奶狼坐在书案后面,随时提防着小家伙趁他不注意蹿出去。
另一边,顾飞白等人或站或坐,围在一个硕大的鱼缸旁。
缸内放着一条一米来长的大黑鱼,正张着满口的尖牙,朝众人示威。
“嘿,真是反了天了!”秦老九一锤杵下去,把黑鱼砸了个晕头转向。
佘老端着一碗墨绿色的药汁,笑呵呵地说道:“这东西来得可不容易,你要是把它打死喽,他们哥儿几个还得在鱼池边猫上三天三夜。”
“听见没?”顾飞白拿剑鞘敲敲他的脑袋,“它要是死了,你也别活了。”
秦老九大眼一瞪,粗声粗气地嚷道:“敢情我就跟这鱼一样?”
“错!”顾飞白咧开嘴,“你还不如一条鱼!”
“你——”
“好了。”平王殿下淡淡地开口,“佘老,准备得如何了?”
佘老面容慈和,不紧不慢地说道:“试试吧,看看能不能成。”
秦渊点点头——即便不成,也要再试,他不能让秦盛就这么死了。
简小世子挥着小爪子一个劲儿往佘老那边伸,然而每次都被平王殿下武力镇压。
小世子气不过,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上留下数不清的牙印。
佘老伸出干燥的手,慈爱地摸摸他的头,笑眯眯地说:“小崽莫急,待老朽试完药,便去做糯米藕给你吃,可好?”
“嗷!”高兴地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