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容在一旁提醒道:“世子,不太对劲!那边怕是要出事!”
瞧周晏这副癫狂样子,周家怕是出了大事才把他刺激成这样。
王悦没再理会周晏,猛地拽了缰绳往外走,后头周晏忽然扑上来,却扑了个空狠狠摔在了地上,他趴在地上朝着王悦吼,王悦依稀听见几句嘶吼,回头看了眼,而后别开了视线。
王悦赶到狱中发现周顗和戴渊还活着,顿时松了口气,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瞧周晏那副样子,他真怕自己来不及给周顗收尸。
他知道周顗与戴渊还活着,也没有叙旧的心思,派了人过来换掉了一批狱卒,又命人去周戴两家盯着,确保两人不会暴毙在牢狱中便急匆匆地去找王敦。
王悦一进门便直冲王敦的书房,不管不顾一脚上去踹开了大门。
王敦正看着书,手头的书都给王悦吓掉了。
“你抓周伯仁与戴若思做什么?”王悦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王敦没想到王悦这么快便找上门来,一时躲也躲不过,坐在原地尴尬地笑了下。
这些日子王悦明面上瞧着无所事事,整日赖在别人家混吃等死。王敦却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位大侄子一日都没空着,若是没有他写信走动,建康城死于清洗的朝官至少得翻个四五倍,光是荆扬一带他便事无巨细地打点了七八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那些官员才是亲戚。
有些事明面上瞧不出来,那是因为力气花在了隐蔽处,瞧着这建康风平浪静,谁又知道这风平浪静底下花了多少力气。
王敦知道王悦干了什么,可他有件事他却真想不明白,王悦费这么多力气是图什么?凭他对那帮人的了解,他们可未必会对王悦感恩戴德,狼就是狼,喂肉也养不熟的,反而还会盯上你身上的膘。
王悦在王敦面前坐下,从地上捡起书,望着王敦道:“说句话啊!出尔反尔,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你怎么想的啊?”
王敦望着他,良久才道:“我马上要离开建康了,留下你与你父亲两人,这虎狼环伺的,我实在是不放心。”
王悦先是一怔,有些没想到王敦杀人是为了让他与王导过上安生日子,他开口道:“可你也不能杀了他们啊!周伯仁在江东的名望多大你不是不知道,众怒难犯,你杀了他这不是将王家往风口浪尖推吗?”
王敦眼中的轻浮已经散去了,他开口道:“我知道,我仔细权衡过利弊。”他望着王悦,“戴若思此人不除,王家永无安枕之日,他必须死,至于周顗,瞧在旧日情分上,若是他识相,我可以留他一条性命。”
王悦立刻开口道:“不行,一旦杀了戴若思与周顗,你还收得住手?江左豪族你得杀个过半!”
王悦太清楚王敦的性子了,一旦开了杀戒,还妄谈收手?王悦这些日子竭尽全力维持江左的风平浪静,他为了什么?不过是两个字而已,□□。他要救王敦。
而王敦如今正在葬送他的心血。历史上王敦之乱,表面上是琅玡王氏与皇族之争,实际上是江东士族与皇族的之争,而真正推波助澜的是江东士族与琅玡王家之争!
在这场云谲波诡的权力斗争中,诛杀江左士族这先河一开,王敦大势顿去,他绝收不住手,到那时等着他的将只有一条路,翻过史书的王悦清楚地知道,那是条死路。
人命债终究是要拿命来偿还的。王敦若是真的走上造反这条路,他将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