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不敢有,汉平这阵子世风日下倒是真的。」
刘经理给了个不置可否的回应,暗自等待梁谕接话,先有开头后步步逼近,他果真没放弃这话题。
「又有人说──四尾家有不少管道,弄来的粉又精又纯。不晓得有没有多的来源可以介绍给我们,算抵上你们那锅蒜蓉虾的心意了?」
他抬眼,眉角饱含笑意,恐怕对方却是气到笑出来。刘经理不小心碰翻了他的水杯,水渍顿时蔓延开,浸湿了桌巾上他刚才擦手的纸巾。
「这恐怕比较难,我们倒希望梁当家手下留情。近日梁家门的生意占到咱们家头上,怕我们当家不大高兴。」
「那你多给他剥两只蒜蓉虾呗。」
刘经理笑得更深,不如说更狠。他早备好谈判的筹码,朝远处的服务生招招手,便有两名黑衣人钻入厨房,不知去取些什么。
一条人命、加上饭桌上已不动声色地传达了己方的不满。再来刘经理要更进一步,他站起身,掀翻了椅子。
「梁当家,我知道您的个性。的确,都是老熟人了,也别拐弯子讲话。今天你们家的负责人踩到我们头上,当家给的底线,要我和你们要个人负责。」
「市场自由,不过一般竞争,有需要这样吗?」
「失礼了。但今天算卖我刘经理面子,至少我得拿出点成果给自家老大交代。您能理解吧?」
我偏不卖呢──梁谕想这么说。一念之间,却没说出来,他紧盯刘经理咄咄逼人的身影,余光却注意着厨房那头的状况,他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鬼?因此留上了心。
他收敛想看着一切失控的冲动,缓缓地,吐出他今天的来意。
「我想知道,我们家负责人,怎么踩到四尾家头上去了?至于要动到人命吗?」
刘经理木无表情地由口袋中掏出一叠折成四分之一的影印纸,隔空递到梁谕面前,打开后其中密密麻麻的表格,全是两家近几月在毒品项目的营收报表。
梁谕不问他梁家门的报表从哪里来、甚至懒得分辨真假。他随便一扫,便挑起眉,露出极为讶异的表情。
「我们的负责人做成这样?我怎么都不晓得?」
「当家!」
程光终于坐不住,豁然站起,脸上的神态惊疑不定。梁谕慢悠悠地放下纸,看都没看他一眼,撑起自己的下巴,兀自喃喃。
「确实过火了。」
一边的阿龙脸色倏地煞白,剩下愚鸠,兀自剥着虾。他把剥好的虾子挂在碗边,挂了满满一圈,放在少爷和他之间,彷佛桌子上与吃饭无关的事他都漠不关心。
「梁当家既然看到了,那四尾家要个交代,不为过吧?」
程光见情势不对,猛然抄起杯子,就要攻击梁谕。哐!玻璃杯砸碎在阿龙手上,另一边的愚鸠也掏出枪。电光石火间,梁谕看碎片从自己眼前掠过,阿龙护住他的手猛烈地颤抖着,隔开程光,后者一脸不可置信的惊恐。
「当家!是你要我无视他们的警告──」
「有这回事?」
梁谕故作讶然,一眼瞥向刘经理。对方似乎很满意于现在的发展,唇边不自觉地泛出笑,打从心底欣赏着好戏。
但,哪有让他称心如意的道理?
「刘经理,你看这家伙都吓成这样了,看起来我们是有疏失。不过已经有个人为此偿命了,那我们今天给你赔过不是,事情就算了吧?」
他盯着刘经理的眼睛,看到了对方的杀意与压力。四尾家当家不在场,刘经理有更为方便的谈判空间,却也被给了──死线。
「要我和你们要个人负责」。刘经理这句话无意透露了许多讯息,例如:今天他必须带着程光的人头走。
没想到对方当家这么嚣张跋扈,一来就要他们拿人命赔抵。
梁谕当然不在意程光的死活,重要的是,他能用他的死活谈到多少东西?刘经理听见他的话后,显然也没办法直接说出「岂有此理」这样的发言。他们杀了人是疏失在先,还不认账,传出去得给多少道上人笑话?
「梁当家,我挑明说,我们四尾家要这个人。」
「代价呢?」
梁谕的背离开椅子,他一手拨开愚鸠挡在眼前的手枪。左手边的程光窝囊地缩成一团,恨恨地瞪着阿龙,而后者根本不敢看他。
时机成熟,气氛也做足了。高潮的一段戏该捧上桌,梁谕瞇起眼,故意放慢语速。
「我现在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只是贵当家对恩师心有挂念,我多少还是有点困扰……说真的,我也不避讳你。你们当家的位子都坐稳了,前任的死仇是报或不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话铿锵落地,听在四尾家的人手耳里,无一不竖起寒毛。
梁谕收到了刘经理的沉默,他不催促,伸手捞起酒杯,将自己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无聊地把愚鸠那碗剥满的虾子放上转盘,滴溜地转了圈,转到刘经理面前。
「贵当家,想必应该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吧?」
若说是、削了自家当家的面子……若说不是,难道前任的死仇就这么算了?梁谕这是在逼他。那碗转到刘经理面前,看得他更是一股无名恼火。
闭上眼,再睁开,反复几回,斯文的脸上都显出凶相。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凝结,剩下而今成俎上之肉的程光,面色可布、喉头摩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