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种不说话反而让房间沉默得诡异。梁谕一双眼睛都化好了,满意地收起化妆包。
「不回答?你吶,是不是嗑药把脑子都嗑坏了,难怪入组几十年都只能当个替上头干脏事的工具呀……不委屈吗?」
「狗东西!死人妖!」
狗种扭动身体,脑袋撞上了梁谕的脚。少爷的眼瞇起了一瞬,很快又随着笑容绽开。他离开床垫,弯下身打趣地拍了拍男人的脸。
男人口齿含糊地骂着,他身上有股味道,长期泡在酒精与毒品中的气味。明眼都看得出,他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了,搞不好连他人的问题都无法分辨。
绑他在这没有任何意义。
若让愚鸠来处理,他会把男人给放了。这样的人在道上能活十年已属奇迹,大多最后被派去执行弃子的任务、或当谁的替死鬼。连灭口都不需要,趁早让他走、四尾家才难抓把柄。
扣一个混混半天不至于当成找麻烦的借口──愚鸠正这么想。梁谕却顺手抓起狗种的脸,凑到眼前晃呀晃。
「还能骂什么?赶快把你会的全说一说。」
那人还当真又爆了几句粗口。
「人妖、贱货、万人跨、梁家的狗儿子。你知道我嘛。但你还是没想起来我是谁吗?完全不记得了?」
气氛开始不对劲。梁谕的声音猛地拔高,手里的摇晃也剧烈起来。
「七年前你当着我的面砍下老师的手,拎着它问我恶心吗?不记得了?愚鸠、李伊尔,压着他!」
梁谕前半段话还没讲完,狗种便激烈地挣扎起来。他放大的瞳孔彷佛找回了多年不见的清明,显然他还记得,几千个由他行刑的人中有这么一个熟艳的少年!
「你、你是鬼──」
两个保镖熟练地压住他,他的脑袋仍顽强地往地面撞。他要自杀,可就凭这受制于人的处境要怎么自杀?没撞两下愚鸠便按住他的额头,把他死死地固定在原处。
狗种的腿蹬在李伊尔身上,后者纹风不动。
「呵,当时我看起来比较老成点呢。也是,我和老师说我十六岁他信了。可是今天看上去我又太年轻了对吧?你知道我没事就出国去整容,怕老师来梦里看我认不出我是谁──」
还好,看你这样他一定也认得出来。梁谕笑着把话接完,微喘地继续:
「混蛋,害我以为老师死了那么久。」
蓦然握紧拳头。愚鸠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开口要阻止:
「少爷,让属下来……」
啪叽!他的声音快不过梁谕,房里炸开非人的惨号,梁谕用鞋跟在男人眼眶里转了两圈。
「哎呀。血肉模糊的,确实好恶心。」
李伊尔反应得快,呆住半秒,立刻补上笑容。
「就是啊,挺恶心的呢。」
愚鸠愣愣地看着满脸是血的男人,下意识地压紧对方的脑袋。梁谕的细高跟在眼前优雅地站立着,小腿到脚踝的弧线匀称而性感。即便溅了血依旧很是诱人。
「我是鬼吶。给你们弄死的无名学生。嗯?我还是梁家门唯一的少爷──」
以同样的方式,梁谕把高跟鞋踢向狗种的另一只眼。一次不够,拔出鞋跟又一蹬,凌迟似地连踢。狗种「呀呀啊啊」地叫破了喉咙,嗓音慢慢扯裂,变成噎着般地粗糙摩擦声。梁谕全然没放在心上,抽空把垂落的头发拨到耳后,直到狗种喊都喊不出声,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怎么回事?」
狗种口吐白沫、整张脸成了青紫色。空气里散发着奇异的骚臭,竟然是他shī_jìn的结果。
这分明死人了。
「属下失职。」
愚鸠站了起来,离开的手在男人脖颈留下了深深的掐痕。李伊尔朝他投以费解的眼神,而梁谕上前便是一巴掌。
啪!
换了一只手,再打。李伊尔看不下去,起身拉住了他。愚鸠脸上出现两个通红的掌印,可他一脸木然。
「好啦,少爷。人总有失手嘛?」
李伊尔看了他一眼。
「这里味道挺糟糕的,我们先换个房间如何?您别误会,属下只是觉得没必要为这种家伙打咱们小鸠鸠……」
「闭嘴!」
吃了一拐子,李伊尔悻悻然地放开手。挨少爷的拳脚倒不会怎样,愚鸠那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却真正让人泄气。说真的,梁谕心狠手辣,但哪个黑道不心狠手辣?愚鸠对敌对帮派的底层混混有所同情,李伊尔也认为他把他们的工作想得太过儿戏──这有点侍宠而骄的意味,愚鸠迟钝到从不知谄媚逢迎,而就算如此,他的位子依然做得好好的。
看他和梁谕无声对峙,梁谕惨白的面庞上阴森地展开了笑。少爷开心时笑、愤怒时也笑,因此格外得使人猜不透。
「愚鸠。」
「是。」
「你今天放假,不要让我看见你。」
在场的另外两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算惩处吧?对一个把保镖当保母做的工作狂来说异常严厉,只见被打也没反应的愚鸠露出手足无措的表情。
李伊尔差点笑出来。
「但是,您……」
「我说不要让我看到你,从现在起!」
愚鸠闭上嘴,眼光朝李伊尔这头看了过来。后者耸耸肩,他就当他承诺了看好少爷的工作。低声说了句「抱歉」,便退了出去,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