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朝,韩怜生便急匆匆地出了宫门,本想回了府中,换上一身便服再去寻那位瞿天师,不料半路上一辆马车拦在了路中间,锦绣华盖,一眼便知里面坐着的是位大人物。行人们纷纷避让,不敢侧目。
韩怜生见状,便嘱咐车夫掉头,绕道而行。他刚从战场上下来,步入朝堂,什么都不通,这王城脚下又多是盘根交错的势力,能避嫌则避嫌,免得惹得一身骚。
然而马夫刚准备调转车头,后边那辆马车便向快速前进了几步,两相车轴卡在一起,动弹不得。韩怜生奇怪,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烦请韩将军留步!”车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其声之高亢,唯恐旁人不知里面坐着的是当朝显赫的大将军。
韩怜生听闻,心下明了,十有八/九是有人找茬了,连个传话之人都傲慢如此,想必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我家将军急着回府,有什么事儿还请车上那位老爷按规矩投名帖吧!”坐在车头的阿远不服气,王上见了将军都要客气三分,难不成那位比王上都显贵?
“阿远,不得无礼!”韩怜生无奈,他平时多惯着阿远,这会儿小孩子脾气上来,逞了口舌之快,不知会惹出多少是非。
“哈哈哈哈,韩将军倒真是个老实人,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将军见谅!”车里传来爽朗的笑声,韩怜生便也顺着台阶下:“小仆多有唐突,还望公子莫怪。在下有要事在身,还请行个方便,让韩某先行一步。”
那车里人笑了笑:“无妨无妨,只是殷某想拜访韩将军已久,可将军一直闭门谢客,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若是惹了将军不快,还请恕罪。”
韩怜生一听,心里便有了计较,说道:“韩某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一直卧床,并非有意不见。”
“如此甚好,不知将军现在可有空?”
韩怜生蹙眉,他先前就已告诉对方,有要事在身,这会儿又问自己有没有空,今天是非要赖着了?思及至此,韩怜生便下了马车,高声回应道:“也好,但这路上可不是什么谈天的好地方!”话音刚落,他就一刀砍断了对方的车轴。
“回府!”收刀入鞘,韩怜生干净利落地重新坐上车,马夫得了命令,掉头就走。
“少爷,追么?”传话之人问道。
“你留下,找几个帮手,把马车拉走,我自个儿去。”
“是。”
那位公子哥儿下来,摇着把折扇,斜眉入鬓,眸若星辰,的的确确是个英俊的公子哥儿,但若细细观察,他的左腿似乎有些跛,虽不妨碍走路,但那走路姿势便不好看了。
韩将军,能让我走这么多路的,你可是这二十几年来第一个啊!
公子哥儿低低地笑了,那笑容也极让人舒服。有些人,天生的慈悲相。
“阿远,去把我归朝之后所有的拜帖都拿来!”韩怜生一回府,便急匆匆回了书房,阿远机灵,很快便抱来一个箱子,说道:“怜生哥,都在这儿了!”
韩怜生摸摸他的头:“阿远乖,到门口看着,有什么人来就告诉我。”
“好。”阿远应承着,韩怜生点点头,便让他下去了。自己则坐在桌案前,翻找着名帖。
他回朝不久便生了病,窝在家里静养,病好后又以事务繁忙为由,每天见客次数亦是寥寥无几,如今这拜帖已积满一个小箱子。
韩怜生仔细翻找着,这些拜帖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同一人,这人恰好姓殷,而且几乎每天都有投贴,当然,自己并没有理会。想来便是如此才会招惹他亲自过来。
“殷时维?”韩怜生念着这个名字,护国公殷琦的长公子吗?听说原本应承袭父业,统领中军,结果一次狩猎中摔断了腿,便一直闲赋在家,未曾另谋出路。
韩怜生叹气,他原本想尽快熟悉朝中事务后再走动关系,没想到现在却惹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思索片刻,韩怜生便换了身衣服,唤来陈伯,吩咐了几句,从后门悄悄走了。
“陈伯,一会儿人若是来了,你让他在偏厅等着,伺候好他,我尽快赶回来。”
“是,将军一路小心。”
“无妨,我这马儿脚程快,一来一回用不着一个时辰的。”
当务之急是去见瞿耀,至于殷时维,先挫挫他的锐气再说。能让这么个大公子三番两次,锲而不舍地追过来的,无非拉帮结派,营党谋私之事,若是此刻不抬高点身段,日后就难说了。何况刚刚一番对话,他对这个人并不欢喜。
马鞭挥舞,官道上卷起一阵尘土,韩怜生飞驰着,朝着日月山奔去。
第15章 困惑
殷时维晃晃悠悠来到韩怜生的家门口,踌躇片刻去敲了门。开门的依旧是那位小哥儿,殷时维见到他就欢喜。
“小哥儿,怎么又是你,你家就没别的人守门么?”
“我家人少,我就跑跑腿,不碍事儿。”阿远见到殷时维也欢喜,语气比对其他人都轻快些,“大哥哥你腿脚不好,以后派人来送帖子就行了,不必亲自过来,要是磕着摔着了那可怎么办呀?”
“哈哈,我要是磕着摔着了,就爬到你家来,赖上个十天半个月!”殷时维笑了笑,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个小糖人儿,“送你,今天的。”
阿远高高兴兴接了过去,不忘道谢,殷时维看了看头上的匾额,忽然觉得那方方正正的将军府三个字尤为碍眼。
“小哥儿,若是明天你家将军仍不肯见我,我就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