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木衣的脸色窘迫泛红,在唇上咬出一排齿印。
“喜欢画画?”
还是那句话。
目光落在脚下青石上依稀可见的山水上,是用浓稠的草灰水画的,笔墨虽差,浓淡却也相宜。
岑木衣羞愧地点头。
“洗干净换身衣服,去书房画给我看看。” 了尘转过身,撂下一句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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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木衣的脸上带了抹兴奋的红,窘迫不安地拿起桌上的画笔,蘸了墨,在铺开的平整宣纸上落下一笔。
了尘没有看画,却只是望着她娟秀温雅的侧脸。
笔蘸着墨在纸上浇开世界,岑木衣也像是忘了她的存在,手持画笔在纸上挥洒,许久,她停下来,又是羞红了脸:“画好了,许久没画,画得难看……”
了尘立刻转头,像是刚才一直在看着窗外,直到岑木衣转过身来,才不动声色地走到桌前,目光落在那张画上。
画得还好,看得出功力不深,但对于个年纪轻轻的村姑来说,也算是很不错。
比起当年的那个她,真的是差远了。
了尘的目光垂下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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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岑木衣经常在了尘书房里画画。了尘或者看书,或者在窗边坐着静坐,岑木衣沉浸其中不管周围的事时,她便坐得远远的看着,一动不动。
日头西垂,岑木衣将画笔放下来:“天不早了,我去打扫院子。”
了尘没有理她,低头看书,她不敢打搅,静悄悄地去了。夜幕降临之时,有人轻轻地敲门,了尘抬头,只见岑木衣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站在门口。
“你想做什么?” 了尘的目光沉沉。
岑木衣有些紧张地笑着:“多日来承蒙、承蒙师姐照顾,还让我画画……” 说着声音低下来,像是很有些感激:“我也想不到有什么能报答的,因此煮了碗青莲粥……”
了尘的目光刹那间一冷:“你哪来的醉青莲?”
醉青莲是北朝雪山才出产的莲子,难以存活,味道有些苦,对女子的身体却是极好,唯有皇家贵族的女眷才吃得到。岑木衣又有些慌了,磕磕绊绊地说道:“前些日子有师姐北上时带回来的,我不知该怎么谢你,去求了些,想煮粥、煮粥给你……”
“我已经辟谷。”
“是。” 岑木衣讨了个没趣,红着脸转身要走,只听了尘忽得又冷冷冰冰道,“放下来吧。”
放下来,便是要吃。岑木衣的双颊绯红,走进来将碗放在她身边的桌上,又是高兴又不敢多言,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了尘端起碗,勺子轻轻舀起浮在粥上的一层淡青的水,先喝了,又舀起莲子含在口中。
她生得极美,举手投足间偏又是一身利落,即便是女子看了也不会生出厌烦嫉妒之感,不知她平时狠辣的,反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倾慕之意。
这归墟神宗里的女弟子,愿意为她死的便不在少数。
许久,终于吃完,岑木衣将碗勺收拾起来,轻声道:“师姐休息,我走了。”
了尘仍旧没有说话,将脸转向一边,又是不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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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木衣站在山门口,静静眺望。
身后风声忽近,有几个女弟子远远地飞过来,岑木衣连忙回身,展颜笑道:“师姐是要下山么?”
那领头的女弟子道:“不错。”
“师姐小心。”
她的目光落在树梢上的一只梳理羽毛的青色小鸟上。这种鸟会认路,飞得极快,是除去火阳纸之外,传递消息最常见的鸟,归墟神宗也有不少。可是这只有些不同,从清晨开始便跟着她,总也不肯飞远,像是知道了她的气味。
这是青衣送来的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它混进来了。
岑木衣等女弟子们走了,悄悄取出一张写了不知是什么字的纸卷,塞在小鸟腿间的小管里。
那是岑家特有的密信,说的看似生活琐事,实则有她想要传递的消息。
【京城人氏,名门之后】
那一道粥让她明白,了尘必定是北朝京城人氏,青莲粥的饮法各地不同,然而将浮在粥上的一层淡青先吃了之后再吃莲子,正是京城女眷的饮法,据说可抵消青莲子的寒气。
了尘的气势不像寻常家的女儿,更不像是小家碧玉,岑木衣试探一次,竟然歪打正着。
她又看一眼远处挂在树桩上一动不动的男子,轻轻拍拍青鸟的尾羽,青鸟扑棱一翅子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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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尘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你的脸。” 岑木衣道。
青衣点头。
“我该怎么能长得跟你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