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铭旭听了,对着架上的小黄花发怔,祭拜亡父是托辞,让他回京是真,顺便也给了他一个绕道去看齐嘉的机会。他这个大哥呀,都不知道他嚷着去苏州是打的什么主意,就这么挖空心思地帮他办了……还是这么嘴硬心软。
一路往东,闭上眼再睁开,扭曲狰狞的胡杨木变作婀娜款摆的水曲柳。途中几个大城镇中有人结伴出游踏青,笑声掠过崔铭旭的轿子,闹市的繁华喧嚣扑面而来。崔铭旭倚在左右晃荡的轿子里,一时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半途在玉飘飘的茶棚里歇歇脚,玉飘飘已生下了孩儿,看店的换成了于简之。
熟客们问:“老板娘生的是男是女?”
于简之就答:“是儿子。”斯文正经的读书人,连喜悦都是羞羞答答的。
众人纷纷拱手说恭喜,于简之红了脸,手忙脚乱地险些让铜壶烫了手。
崔铭旭坐在一边微微地笑,于简之一抬眼,便看见了他。
崔铭旭见他向自己看来,也盯着他打量了半刻,眨眨眼,露了个笑。见于简之还有些呆,不由在心底感叹,这时候齐嘉要是在场该多好,其实他崔铭旭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对于简之也能一笑泯恩仇。哪个嚼舌根的说他小气?
于简之说:“小齐……”
崔铭旭瞪眼。
书呆子在人来客往的茶棚里浸 y- in 了一段时日,忙改口:“小齐大人……”
崔铭旭舒了眉头,垂下眼睛喝茶,竖起耳朵听。
“小齐大人刚走。”
刚烧开的滚烫热茶顺着喉咙就呛了下去,烧得崔铭旭话都说不了:“咳……谁?”
“齐嘉呀。”
于简之话音未落,崔铭旭霍然起身就奔了出去。这皇帝又召他干什么?三天两头地召,太监宫女文武百官都死光了是不是?也不看看他自己,一听说齐嘉在前面,轿子也不坐了,跨上马背就追了上去。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猛然一声嘶鸣,惊醒了昏昏欲睡的齐嘉。察觉到轿子停了,齐嘉掀开轿帘往外望,有人横威立马站在轿前,白晃晃的阳光撒下来,正罩在他脸上,看不清面目。齐嘉抬起手想揉揉眼睛,手才抬到一半,手腕子就被牢牢箍住。
“手腕怎么细了?是不是姓李的不给你吃饭?”
英气逼人的面孔和熟悉的说话调子一起风一般把他又卷回轿子里,齐嘉张大嘴,傻了。
第二十章
小小的轿子里坐一个人绰绰有余,挤两个人就显得逼仄,手脚都伸展不开,于是崔铭旭就可以把齐嘉搂得更紧,一双手贴着腰四处摸索:“原先不是还有几两r_ou_的么?怎么都摸得着骨头了?”
一边说一边加了劲掐,手指头使劲往里按,怕这个齐嘉是假的似的。
齐嘉扭着腰四处躲:“崔、崔、崔、崔……”总算把吓跑的魂捡回来了,半天也吐不出第二个字。
“崔什么呀?”崔铭旭看着齐嘉一双快跳出眼眶子的眼睛,眉梢一动,双臂一环,满满抱个满怀,“连我叫什么都忘了?”
“崔兄。”齐嘉小声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