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闻言心头顿时像开了锅,竟不是父王,而是广华帝先知道了。
太子又接着道:“我竟不知你犯了什么事,恐要失了圣心!泮宫也不曾报来任何不妥,你倒是老实交代,和什么人厮混在一处?你说,你到底干了何事?”
李炽说着说着再不能心平气和,从来看着好好的嫡子,怎得突然就犯了混。
李逸知道再瞒也无意,照实道:“滇南王世子得了时疫病得厉害,说是学里请的大夫都看不好,孤见了不忍,就另找了人给他医治。”
“李逸,你糊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太子指着嫡子频频摇头,“你可知自从高祖要求滇南王送质子入京,赵家便与我李家离了心。三代人,积怨近百年,哪是你一个黄毛小儿可解?
高祖在世时,滇南已是不弱,时至今日御史去了一批又一批,能报回来什么?赵家将西南治得如铁桶一般,滇南各族只知赵家不识我李家!陛下早想动滇南,不过是寻不着时机,且一动必是伤及国本的事。
如今世子来了,那是饵,是钩,是陛下试探赵家的砝码。”
李逸事已做下,虽知朝廷对滇南多有防备,却至此才知广华帝对滇南动兵的念头已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他干脆豁出去道:“父王,世子……是陛下吗?”
“这也是你能问的?孤都不问的事,你哪儿来的胆子提?!
子不教,父之过,是孤没有好好教你。”
李炽对着爱子痛心疾首,却还不得不细细教他。
“陛下是想看滇南王能够忍到何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君不过要臣献子,滇南王若舍得儿子,就能保住赵家王位,数百年基业。
这样大的事,竟被你搅和了!
陛下是极疼你的,只叫禁了你的足,但孤怕陛下自此对你冷了心。”
言及此,李炽拖着李逸就直往中和宫请罪。
广华帝见儿子拖着孙子来,知道他都问清楚,也代他教训过了。只皇帝听了许多请罪的话,李逸磕得额头都肿了,广华帝脸上仍是淡淡的,没了往日见到太孙便会挂起的笑。
李逸至此被彻底禁足,除了宫里课业不停,别的事一概禁止。令太子唯感到欣慰的是,李逸认错的态度很好,且愿意主动反省,将自个关在屋里给广华帝抄经。
太子因一直没能从广华帝那儿得到准信,总觉心有不安,李逸是他唯一的嫡子,却不是皇帝唯一的孙儿。
见太子连日坐立不安,偶有提及李逸,必要指出他认错如何陈恳,心里如何记挂着皇祖。广华帝这才开了金口。
“欢安这回确实伤了朕的心,朕往日最是疼他,却没想他长到这般大了,却还不能体悟朕的心。”
“父皇,皆是儿臣的不是,是儿臣不曾和他提过您对滇南有动兵的意思。”
广华帝叹息道:“他是不知这些,却也该知道朕不喜滇南王世子,朕可记得对他说过,世子只要安分守己便好。他如何能不顾身份,不顾朕对他的期望,竟和个愚笨顽劣之人厮混在一处。
出了此事,朕都细问过了,这两个竟早就混到了一处!”
“父皇息怒!”李炽忙上前劝道,“父皇如此伤心,是因着素来疼爱欢安才愈发难过。可父皇为何疼他?是父皇亲口说‘吾孙明如皎月,心如坚玉。’父皇喜的不就是欢安这如玉的品x_i,ng,他如今这般作为,可正是合了父皇所说啊。”
广华帝闻言,默然了片刻,不无感触道:“朕想要把这河山不稳的地方都治稳了,好留给你一个稳固山河,吾儿胜吾,想必能更进层楼,留给吾孙一个清明世界。
待到李逸再做一代明君,我祖孙三代就能中兴大庆朝,将李家天下再续个数百年,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太子听至此早已流下泪来,“父皇,您为天下及吾等不肖子孙c,ao心太多。”
广华帝揉了揉额角,闭目片刻,重又睁眼时,已有决断,“李逸既救了世子,也好,且随他们去吧。往后……若要再行事,因着李逸待世子亲厚,不仅能叫滇南王松了防备,就是兵戎相见,天下人只会说滇南王不义,非我不仁。”
“赵氏生异心在前,父皇何错之有?”太子原还有些同情世子无辜,却因他拖累了李逸,恨不能早些将这祸害除去。
父子二人就此达成完美共识。李逸y-in差阳错转成了稳住滇南王的幌子,只等再过些时日,好仍将前事继续。
滇南王无错,便不能无故削藩降爵,皇帝冷眼看着世子在京的境遇每况日下,滇南王却毫无所动,来往信件中亦一味叫世子安分守己,恭谨待上。
广华帝试不出赵家的真心,便下了个狠招,若真能子死不反,广华帝便信了滇南王的忠心,若就此反了,皇帝也有备在前,趁机解决心腹大患。
太子说情后不久,李逸将经书抄完,就到了禁足解令的时候。
太孙多日未能去泮宫,宫里对外的解释是,广华帝万寿将近,太孙至孝,愿素斋闭门为帝祈福抄经,奉为寿礼。
等到李逸得已重回泮宫,太子自不会对他说皇帝的全盘打算,只让他不必再c,ao心世子的事。
“陛下不过是不喜你同滇南王世子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