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公子?”元宝歪了歪头,想了一下,指著扇子恍然道:“少爷说这扇子啊!这不是我买的扇面,是我帮人看原石得到的酬谢,至於扇面上的字,那是街口沈扉!写的,哪里是沈展意这名字!”
金万两一愣,低头又再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那几个字果然看起来像是沈扉!,心下便迷糊了,不能确定了。
果然不是沈展意……金万两长出了口气,抿起嘴巴露出腮边两个深深的酒窝,眼神里竟是有些哀伤和惆怅。
元宝心下一动,试探著道:“要是沈小公子写的就好了,拿出去保准能卖个好价钱!”
“……”金万两出了一会儿神,喃喃道:“他怎麽可能会为人写扇面……”
“怎麽不可能?难道是说……他字丑得很,不能拿出来见人吗?”
“= =+因为他家富得流油!根本就不将这点银子放在眼里。”
“那也总会为心上人写点书信什麽吧……”
“……”金万两呆了半晌,手上一合,将那扇子收了起来,叹了口气,却是什麽也没说,神色漠然。
“听说他连皇帝的指婚都敢推辞,说是心上早已有人,恐怕对不住皇恩浩荡。不知道他这心上人是什麽人……长的……什麽样……”
金万两来回摆弄了一会儿扇子才呐呐的道:“自然要是人中龙凤才能配得上他……”
元宝正要再继续问,金万两却突然神色严厉起来:“他是沈老相爷的孙儿,怎是你我能拿来瞎说的?你这些鬼消息从哪里听来的?”
元宝笑道:“你没听见过吗?街上早就传得不是秘密了,有什麽不能说的,听说沈小公子还离家出走呢!保不准就在咱们这地界上……”
“什麽?哎呦!”金万两一惊,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踩到脚上伤处才又苦著脸跌坐下去。
“少爷,你激动什麽啊?难不成你暗自喜欢人家,听我说了这消息高兴的?”
金万两沈下脸唬道:“嘶……再要胡说,就不给你饭吃……”
元宝知趣的闭了嘴,偷眼看著金万两脸上神色一变再变,最後终究又只是垂头丧气的一叹而已。
晚饭金万两竟是第一次剩了碗底,觉得吃什麽也不香,味同嚼蜡。
沈老相爷那是什麽人啊……沈小公子那又是什麽人啊……就算记x_i,ng好又念旧,可那时候登门的用意毕竟不光彩,人家能容得自己和父亲叨扰十来天还借了银子已经是宽厚了,要再想什麽当初指腹为婚的事,那就真是太厚脸皮了。
金万两长长的叹了一声,将扇子放在枕边和衣睡了。
可这一觉却不知怎麽的,就是睡不安稳,恍惚间似是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气。
那味道虽然是隔了这十来年的时间,但却记忆犹新,只那淡淡的茶香混著檀香的味道一入了鼻子,心底里头藏了十来年的那个人的脸就瞬间清晰起来了,仿佛是就在眼前。
那一年,他和自己一样,不过十来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声音也还未变化,但说话就已经有了权贵人家的气派,周身华服,坐在树杈上低头看著自己的时候的眼神也凌厉几许,仿佛是生来就带著那居高临下的气度,让人看著就觉得生畏。
可偏偏,那人长了一张圆嘟嘟粉嫩嫩的脸,眼神不那麽凌厉的时候,看上去竟然又有些可爱。
自己站那树下看著,一时惧怕又一时想要亲近,盯著那悬在空中晃悠的一双锦靴好久,才满脸通红又小心的张了嘴说话。
打头第一句说的就是:“你这靴子真好看!是不是得要很多银子?”
树上的人嗤笑一声,歪头看了他几眼,而後沿著树干利利落落的滑了下来。
距离近了,才看清楚,那少年比自己高上一头,乌黑的发整齐的束在一条绣金的发带里,上面还镶著指甲大的一颗东珠。
那人研究似的,绕著自己转了一圈,问道:“你!哪来的?”
“曲周县来的……”
“来这里做什麽?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问的话你也没回答,我不告诉你!”
“哦……你觉得这靴子好看吗?”那人提起衣角,抬了抬脚尖。
“好看啊!”
是好看!全曲周县能穿得起的八成也只有县老爷,谁家会给个十来岁正淘气的孩子穿这麽贵重的锦靴?
那人挑了下眉,道:“喂!你笑一下,我要是高兴就给你穿。”
於是自己就笑了。
“难看死了!”那人撇了撇嘴,见自己收了笑容又接著道:“不过,你这麽听话就赏你吧!但是你记得!以後不能对别人笑,小心吓坏我家下人!”
那人虽然气势不小,却很好说话,只要自己笑著求他,他多半就应了,好骗得很!
算起来……那时候没少占他的便宜。
时令蔬果、各式点心、穿戴玩具……凡是能哄来的,全都哄了来……
只可惜,最後走的时候太匆忙,却是一样都没能带回来,包括那双他穿起来大得不跟脚的靴子。
啧啧!真是亏了!不然拿回来卖了,怎麽也能换点白糖糕什麽的吃!
所以说,即使是到了手的宝贝,要是不看住了,也能长了翅膀飞走!
金万两迷迷糊糊里突然想起床下那块宝贝石头来,立时睁了眼。
夜已经深了,周围污漆麻黑的什麽也看不清,却有双明亮的眼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