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厅里无人再说话。一种微妙的情绪流窜着,坐在那的两个男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乔四电光石火地醒转过来了。「一直以来都是他?」
白秋实有点茫然:「不然呢……」
乔四渐渐起了一背j-i皮疙瘩,过于突然和强烈的愤怒和惊讶让他身上冷了又热,复又整个人都心凉下去。「你根本就记得。」
对于他的话,段衡只神色复杂地笑了一笑。
乔四气得身上都发颤,他几乎忘记段衡是最好的演员了。
扮演一个失忆的人对段衡而言有何难处。这一场彻头彻尾的都只是报复,段衡故作遗忘实则清醒地看他辗转反侧,看他痛苦不堪。
原本以为起码对白秋实的爱意是真实的,那把白秋实交过去,也是种托付和成全。哪知道原来竟然是这样在戏弄他们,连毫无关联的白秋实也不放过。
乔四用力拉了白秋实的手:「我们走。」
白秋实还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一夜之间乔四就杜绝他再和段衡那边的人往来,自己也辞了工作。
但他素来是最顺从乔四的,乔四要他跟谁翻脸,他就紧闭嘴巴,绝对不再跟那人多说一句话。他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是糊涂的,但执行乔四的命令就毫不含糊,立刻同仇敌忾地对那桃花眼的冒牌段衡相当愤怒。
那人之前的含情脉脉也都是装的,是照着跟段衡编好的剧本在演而已。不仅是强j,i,an犯,还是个骗子,不是好东西。这样一来,两边就彻底决裂了。
乔四事后弄清楚,那个桃花眼名叫施宸,在t城金融界大有名气,和段衡到m城来是为跨地投资。
这么一整理他也便想起来了,当年他曾经见过这个人的,只是一面之缘,并不放在心上,更想不到这人才是对白秋实施暴的元凶,又帮着段衡演了这么一整出的戏。
他原本对段衡还心存了一些希望,他觉得完整的那个段衡应该还是爱着他的,现在之所以无情,只是因为不记得。
哪知道段衡正是因为记得。
这令他越发觉得不堪。他的自尊心能接受段衡忘了他,而难以消化段衡明明记得他,还百般轻慢和羞辱的事实。
他这辈子第一次有过的,暗恋般的种种憧憬和忐忑,都成了笑话。于是他身上那点为情而生的软弱也就此不见了。乔四辞去赌场经理一职之后,便另起炉灶,专职赌石。他原本放下身段去为段衡打工,是自觉亏欠,加上有心亲近,心存希望。
段衡这样玩弄他,他自然该趁早死了心,不必再有什么柔情了。在赌石场上,乔四便赌兴大发一般,卯起来赌,屡点屡中,可谓点石成金,切出了十几块好玉。
饶是他本领了得,毕竟不是透视眼,石头里面究竟是怎么样,神仙也难猜。每一刀下去都是惊险,切垮切涨,只在一眼间,比上赌桌更刺激几分。
连着几天下来,费心费力,不自觉得身体已经乏了,光站着就出了一头虚汗。
这天要竞拍的石头,最引人注目的是块巨大毛料,分量近吨,外层黝黑泛灰,饶是细腻,蟒带醒目,还有大片的松花。关键是擦开的窗口显出浓烈绿意,看似冰种高绿。
若这么一块切开来是极品翡翠,那价钱真是不用说了。
乔四绕着看了一圈,尚自暗暗推敲,突然听得人说:「段先生,您也来了。」
乔四背上一颤,不由转头去看。站在身后两步之遥的,果然是双手放在口袋中,姿态闲散的英挺青年。
边上陪同的人逐一为段衡介绍这些参与明标竞标的赌料,提供些意见参考,未了问:「不知段先生对哪块有兴趣呢?」
段衡笑道:「要赌,自然就赌大的吧。」而后手指微微一点,恰对准乔四正看的那块大毛料:「这个还不错。」
指完翡料,他才顺便看见旁边的乔四一般,扬眉道:「这么巧,乔四爷您也在。莫非您看中的也是这块?」
「……」
「我要的东西是势在必得,建议您还是不要白白抬价来得好。」
乔四y-in沉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待到竞标开始,拍过数十单之后,终于轮到这块重头戏出场。报完底价,锤声刚落,现场就举起好几块牌子,乔四大致看了一看,其中最醒目的便是段衡的出价。
「一千万。」
这一块是竞还是不竞,理智已经不太能控制得住他了,乔四举起手里的牌子。
「一千两百万。」
段衡笑着果断地又举了牌。「两千万。」
「两千五百万。」
「三干万。」
现场已然成了他们二人的角逐,只有拍卖师的声音在嘶哑地重复:「三千万第一次,三千万第二次,三干两百万第一次……」
沉默中只有牌子的起落,很快乔四又最后一次举牌。「五千万。」
这回段衡没有再举牌的动作了,只转过头,笑着对他比了一下大拇指。
乔四感觉得到自己背上已经微微s-hi了。某种意义上相对于段衡的「赢」,让他略微放松,然而他也第一次有了不是那么自信的感觉。
这种微妙的动摇一出现,他就已经知道不妙了。气势很重要,如果他不相信自己,那就赢不了。
获标的赌石当场切开,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里,里面竞然是苍茫凄凉的一片白色,两片白茫茫之上数点苍蝇屎,那一条翠绿只有一个指头宽。
一时满场都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