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光轻笑起来,跟舅舅行过礼之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院子。
果然,他出门就看到蔡伸在远处探头探脑,见他出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李流光心情很好地迎上去,挑眉道:“五郎让你来的?”
蔡伸应了是,小声道:“公子在前边的院子等着小郎君。”
李流光看了蔡伸一眼,若有所思。平日他来舅舅这里,若是晚上回的晚了,五郎就会在前面的院子等着接他。但现在不过午后,霍节又在,五郎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莫非……
他心念微动,五郎猜到了舅舅留自己的意图?
这也不是不可能。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中午给舅舅接风时,舅舅待五郎的态度便有些奇怪。更早些他跟五郎去接舅舅,因着这些日子自由惯了,也忘了略作遮掩。舅舅想必便是那会看出的。
对于舅舅的敏锐他并不意外,倒是五郎如此敏感,他不免有些心疼。想到五郎的成长环境,幼时在国公府无人搭理,后来到了宫里,便是有圣人恩宠纵容,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寄人篱下而已。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对人的情绪如此敏锐。
心里这般想着,李流光不由加快脚步。
待他拐入蔡伸说的院子,就看着沈五郎披着墨色氅衣正端坐于檐下看书。面前的案几上,梅子青色的炭炉烧的正旺,淡淡的酒香自炭炉上的酒器中溢出。几枝腊梅斜c-h-a在细细的白瓷瓶中,好一幅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如果书没有拿倒就好了。
李流光看在眼里,含笑叫道:“五郎。”
沈倾墨正欲放下书,突然意识到书拿倒了。他愣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将书摆正,转头朝着李流光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刹那,李流光只觉得心尖上某个要紧的地方,好似被蜜水烫了下。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喜欢一个人便会心疼他曾遭受的所有苦难,而那些苦难将是自己永远想要弥补的、曾经没有在他身边的遗憾。
他微微笑了起来,走到沈倾墨身边握住他的手,对上沈五郎那双略藏着紧张的眸子,语气轻松道:“我跟舅舅认了咱们的事,舅舅让五郎你以后也跟我改口一起叫舅舅。”
“……嗯。”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