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岚可不会忘记,在见曲流莺的娘亲那会,自己心里有多么紧张,若是曲流莺娘亲不待见自己,她虽然也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但心中一定难过万分。
来到祖老跟前,段弘致这次没有阻扰,任两人朝着众老行了晚辈礼后,才开口道“这几位祖老,在我还是孩童之时,便已被囚禁在族内地牢”
“天鬼强者以祖老及万千族人的性命相挟,逼迫我们每年奉上血灵”
刚开始说了一句,段弘致便s-hi了眼眶,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绪,才又接着道“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上一任族长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老夫没用,上愧对列祖,下护不住族民,虽身死而无以谢罪!’”
“这句话也是我心中写照,不过天不亡我古族,我们有了小岚,断不会再任天鬼鱼r_ou_,即便是死,也不再是带着屈辱赴死,呸呸呸,我真是高兴糊涂了,小岚定能重振我古族!”
段弘致一番话说完,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就连靠坐在绒椅上的几名祖老,心绪也皆是波动不已。
其中一名头颅低垂,身躯已是严重萎缩的老者,竟扶着椅侧缓缓站了起来,一只如枯石般的手臂微微朝前指着,指尖所向正是段亦岚所在的位置。
段亦岚与族长两人皆是一惊,正欲上前将其扶住,曲流莺离得最近,赶在两人之前已将那老者伸手托住,扶着他缓缓又坐回了绒椅之中。
那老者犹自凝视着段亦岚,模样有些焦急,像是想要对其说什么。
“这位祖老年岁最大,喉舌早已被毁,受了漫长的牢狱折磨,能坚持活到古族重燃希望的今时今日,已是罕见的奇迹”
段弘致正与段亦岚低声说着,曲流莺那如泉水玉质般的声音在一旁轻柔的响起。
只见她搀扶着那老者坐稳之后,便顺势半蹲在了后者跟前,纤长的手指触在那老者石质般的手背,正在与其说话。
“前辈,您身体出现的石质状态,是您自己摧动玄力所为,这样做能够让您生机之力尽可能的保存更久,您这样做,是为了等待能够真正拯救古族之人的出现吧”
曲流莺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瞪大了眼睛,纷纷朝着两人所在之处望去,就连与那老者同排而坐的几名祖老之辈,也是第一次知晓有这么一回事。
此时大殿里里外外已被族人挤得水泄不通,但出奇的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开口相扰,此时此刻,更是安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那老者尝试着想张嘴,哪怕是能够发出任何单一的音节也好,但努力半晌还是没能做到,只能机械而缓慢的朝着曲流莺点了点头。
在场人中,除了段亦岚尚能保持淡定,其余人心中皆是震惊不已,紧张万分的盯着蹲在绒椅跟前的那道绝美倩影,期待着她继续说话。
曲流莺并未让众人等待太久,数息之后,再度开口“前辈,您别急,我可以将您心中所言转诉给段亦岚,不过我想,还是由您亲自告诉她比较好,毕竟这件事关系甚大”
就在众人在心中各自猜测着那老者究竟想告诉段亦岚什么之际,曲流莺再度抛下一记重磅之言。
“您对自身经脉血r_ou_所作的封印,我有法子减缓,虽然无法彻底解除,但可助您恢复一些行动,到时候,您可以给她示意”
听完曲流莺之言,那老者并无任何动作,似乎他每一个简单而细微的举动,都会牵动血r_ou_的痛楚,但随谁也能感应到,当曲流莺话音落下之后,那老者的身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一幕看得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两日接二连三所发生之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昨日如此,今日亦然,那女子究竟什么来头,不仅能探得祖老心中所想,还有法子缓解祖老身体的封印!
同样的疑问之声也在段弘致心中响起,他忍不住瞪大眼珠子望着段亦岚道“小岚,流莺姑娘这是?”
“流莺体内拥有上古先知的血脉,j-i,ng通封印之术”
短短一句话,段弘致什么都明白了,抬眼与曲流莺美眸对上,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对方既能先知,那昨日在广场那会,自己心中在听到两人关系时生出的不喜一定瞒不过人家,然而别人非但没有计较,反而出手相助族中要事,自己真是老脸惭愧。
段亦岚掀唇一笑,适时出声道“我和流莺本是一体,族长您不需要太见外”
段弘致点了点头,被先前突如其来的欣悦之事打断,险些忘了自己今日让段亦岚来玄隐大殿的目的。
他确实是要将族长之位传给段亦岚,将数名祖老接来,也是表明了自己的郑重。
至于将全族民众召集着搞一出隆重的仪式,则没那个必要了,虽然段亦岚强势归来,但事实上古族之危并未真正解除。
过不了多久,天鬼久等陈雨不归,自然会知道出了变故,据说天鬼的修为可是早已突破九阶之上,若是他亲自出手,小岚或许根本没法对付。
自己已是一把老骨头,能在死前替族内寻觅到一位能带给族人希望的族长,以后去了下边,也不会再无颜面见祖辈。
当他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之后,段亦岚却一口拒绝了接任族长之位的提议。
她对整个玄隐古族知之甚少,刚来族里不满两日,便要接替兢兢业业的老族长,不合情理,也不合适。
段弘致心急如焚,但无论他怎样劝说,段亦岚始终不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