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紧?”
“无情聪明绝伦,还是小心为妙……那个姓楚的,到底什么来路?”
“说是西域来的帐房,可……”
“不论如何,我们还是谨慎些好!”
“楚兄,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好,今天辛苦盛兄了!”望着无情进入小楼的身影,楚泠风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岁月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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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躺在宋式木床上,楚泠风毫无睡意,这一天太多的经历,在他脑中翻腾:
下午出了洛梦阁,他和无情就直接回了神侯府。一路上,二人完全没有交谈。有好几次,自己都想问他,他和牡丹到底有过什么?他后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发起呆来?可每每话到嘴边,就又想起在街上时,他故意岔开的话题,于是心灰意懒,什么也问不出了。
自己是怎么回事?
本来认为对无情,只是纯粹的好奇,纯粹的欣赏,只是想从他身上,找回自己失去的品质,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可为什么,他的每一个眼神,都烙在自己的心上,他的每一次欲言又止,都像在自己身上划开道口子,看到他向别人笑,自己会嫉妒得发狂,看到别人对他笑,自己会愤怒得冒火?按照书上的说法,这种心情叫做--
“爱!”
楚泠风一骨碌从床上跳了起来,为自己刚才的发现惊异不已:
原来,原来,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你摄去了心魂……
迷迷糊糊,走出了卧室,来到天井,募然仰首,便看见那一勾淡黄的上弦月,和面前小楼上,那一窗淡黄的灯光--
周身溢起温暖:罢了,管你是男子也好,是虚构出的人物也好,是冷漠无情也好,既然都爱上了,哪计较得了这许多!我只求,对得起自己的心……
望着,想着,楚泠风绽出了一丝微笑。
夜风,穿透薄衫,带来阵阵凉意--
如此星辰如此月,为谁风露立中宵……
透过那面反s,he镜,他一早就看见了楼下傻站着的那个男子,心头莫名一悸: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竹林里第一眼见他,自己就变得不像自己了。在他面前,不但全没了往日冷静,还做了许多失常举动,简直是把过去19年塑造的形象全部打碎!更要命的,自己一看到他的笑脸,就觉得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仿佛封闭的心事,全都可以说给他听!理智告诉自己,这样是危险的,可感情……
轻轻敲了敲头,无情推开窗:“楚兄,天井太凉,还是上楼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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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无情关上了机纽,楚泠风这次非常顺利的上了小楼。
虽然存放了无数字画珍奇,但因为布局巧妙,丝毫不给人奢华堆砌之感,反而使得全楼散发着冷幽书香,加上j-i,ng致的家具和随处可见的乐器,小楼融和了女子闺阁的秀美和男子书斋的英气
然而,在楚泠风看来,无论是多珍贵的珠宝,多古雅的字画,多j-i,ng美的装饰,和此间主人的光华相比,都显的黯淡粗鄙。
沿铺着异邦名贵地毯的旋转楼梯拾级而上,楚泠风注意到了一楼客厅中央的奇异装置:
那是一个坚固的木圆盘,两侧正抵住楼内两根顶梁雕花木柱。木柱内壁开了两道细槽,圆盘两侧各有一支滑轮,两根坚韧的麻绳绕在轮上,沿细槽伸向二楼。因为绳和滑轮都掩藏得很好,这个漆着j-i,ng美花鸟图案的圆盘看起来就像只是个装饰品,可楚泠风却立刻明白了它的用处:
那是无情上下两层楼的工具。
于是不可遏止的心痛:因为自幼的惨痛经历,留下永远无法恢复的伤口,换了别人,想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挣扎求存,恐怕都是难于上青天,可他,不仅要自己坚定充实的活下去,还想要所有弱小的人们也一起幸福的活下去!为此,他所付出的努力,常常是别人的好几倍,他所经历的折磨,也常常是别人的好几倍,但他却从没有退缩过,从没有怀疑过,从没有动摇过……
楼梯尽头,书房之中,无情独自坐在桌前,对着一摞书,一支笔,一盏灯。
金色的火苗,在殷红的烛顶曳舞,映着他透明的肌肤,低垂的睫毛,如丝的长发,仿佛笼上一圈光晕
亦真 亦幻
如血烛泪,无声滴落
便滴出了,那一种旷世寂然 妩媚婉转 绝代风情
是否,这就是我与你的距离?
是否,这就是我命定的位置?
走不近,摸不着,只能如此伫立在你视线之外,徘徊在你梦境之沿
在离你最近亦是最远的此地,默默看着你,守着你,爱着你……
痴痴的望着与自己一步之遥的他,楚泠风忘了开口,忘了迈步,忘了自己最擅长的笑容
仿佛时间凝止,咫尺天涯
“楚兄,楚兄?怎么站在那儿?请坐吧!”
“……呃啊?哦……”听见无情的声音,楚泠风才回过神来,缓步走到桌边,坐在他身侧,却仍是不发一言,只低头看着他握笔的手
“楚兄是不是对我这支笔感兴趣?”发现楚泠风的异常,无情有些好笑的问。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家伙,今晚好象特别……紧张?!
“那个……不,不是……”楚泠风一惊,知道情绪外露,不由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