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黏糊糊的糖汁令司马鉴没有波澜的脸皱起,松开韩逊的手走在前头,沾了一手糖的手被他抬起,向上卷了两指宽的袖子,“走吧。”
韩逊不敢再分心了,拿着糖一阶一阶的下去,和前面两阶梯往下走到底司马鉴拉开了距离。
他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司马鉴停住了脚步,抬着手臂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把卷起的袖子又放了回去。
御花园百花齐放,蝶蜂飞舞,在大学读完书的元征和韩钰在花丛里捉虫,元晟老远捧个盒子喊人,“二哥哥!二哥哥!”
一只花色蝴蝶静静合着翅膀趴在黄色小花上,眼看着元征手里的茶碗便要扣上去,元晟一个尖声叫喊便吓跑了蝴蝶,猛的扇着翅膀飞走。
“欸!” 气的元征朝飞走的蝴蝶喊到。
“耳朵真灵。” 韩钰坐在花丛的泥地上,素色外衫脏了也不管,手指揪着一片片柳形的花叶。
元征气的不行,这只蝴蝶他们连着看见好几日了,今日好不容易差一点遍能抓着,又被那个咋咋呼呼的元晟搅了乱。
“二哥哥!” 元晟抱着盒子溜着跑进花丛里,外面站着一排跟过来的小太监。
“你喊什么喊?我的虫子都被你吓走了!” 元征拿着瓷茶碗扣在元晟束好的发髻上,正好把半掌高的发髻全盖住,看得元晟身后的温公公翘着兰花指叫出来,小太监们心惊胆战。
“我是要给你们送糖来的。” 元晟撇嘴拿下茶碗,手里的盒子被韩钰拿过去。
“司马哥哥送给我。”
元征拿了一块咬去一角,剩下的被放回盒子,韩钰在一旁倒是吃的开心。
“好吃吗?” 元晟看着韩钰,圆嘟嘟的笑脸咧着嘴。
“唔,好吃!” 韩钰的嘴巴被一大块桂花糕撑鼓,眯着眼睛点头。
元晟看着元征没有继续吃,才想起来他二哥哥不喜欢吃甜甜的东西,连忙凑到韩钰身边去和他一起分着吃。
韩逊跟着司马鉴走在后面,看着花丛里的三人。
韩钰首先看到自己哥哥,他哥哥总是和小太子一起读书,而他都是和元征哥哥在先和府上读书,看见久不出门的韩逊从地上站起来,“哥哥!”
“我在这里!” 韩钰朝他挥手。
元征觉着没意思,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后面跟着两个孩子出了花园,小太监们连忙拿走太子手里的茶碗。
“元兄。” 司马鉴朝元征拱手,元征向他回礼。
他们和韩钰都是寿良学大学士的学生,先生告诫他们君子以兄弟相称,于是两个十岁的君子见面总是像模像样的拱手称兄道弟。
那次的糕点韩逊都不怎么记得了,对司马鉴的记忆只停留在他离开元征他们之后,从前他有时还和他们一起写字,后来便再也没怎么见过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小哥哥。
新帝上位,远走边疆打仗的元征师兄回来,司马鉴已经成了国舅爷。
封后之宴,群臣奉礼,官任御史大夫的韩逊和司马鉴谋面,那张印象中的脸还是冷若冰霜,黑眸敛着让人看了害怕。
韩逊坐在桌尾,坐了一会儿方觉得有人在看他,巡视后,竟然是司马鉴在盯着他,韩逊不解,不想过去和这个国舅爷搭话,低头喝茶。
韩太傅晚年恶疾,病来的疾,人走的也快,韩逊方过十九岁,便在管家的帮扶下处理了父亲的丧事。
十七岁的韩钰只知道趴在哥哥的背后哭,元征比他们大许多,留在府里处理了不少要事。
司马鉴也来他们家里吊唁,临走时蹲下看了看跪在一旁披麻戴孝的韩逊,未留下只言片语,只是用他的冷眸深沉的看了看憔悴的韩逊。
再有接触便是元征被司马国丈冤枉,新帝不念及他们之间的旧情,年迈卸任的大学士去和皇上求情都被驳了回去。
韩逊此时力量薄弱,官拜尚书也没的实权。司马国丈新任六部总管,一权独大,群臣傍伏,站在韩逊这一方的大臣少之又少,此时的少年,极其痛恨自己的无力。
站在自己父亲那一方的司马鉴成了韩逊唯一攻克的对象,韩逊约他在府上喝茶,想要通过国舅爷的力量和他父亲求求情,这或许还有些希望,司马鉴看上去不像是不讲理的人。
可谁知国舅爷拎了赴约,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未说话,国舅爷等的不耐烦了便要走人。
韩逊心想明人不说暗话,直直的说出了自己邀他来的目的,韩逊至今还记得他对他说的仅仅那一句话。
“他做了什么,与你何干?”
元征最终还是被放了出来,自此被皇上“好意”指去凉边,美名其曰是戍守一方水土的王爷,其实就是被流放走的眼中钉。
韩逊从那之后更是看清了这满朝文武的假面,收起自己儒弱的x_i,ng子,淡然待人处事。
新帝七年,南陲开战,韩逊与元征书信往来密切。
他们虽不在一处,秘密却相通,待二人实行起大计之后,韩逊则更需要在朝廷活动起来 ,替元征打掩护,一开始请求派兵是真,向皇上报丧是假。
只是没想到这之间夹了个握着兵权的司马鉴。
他去求见皇上发病,被人折伤了双臂,最后还被司马鉴扣在府上,韩钰站出来护着他,司马鉴便要拿派兵威胁他,权衡之下,韩逊不得不低头。
只是韩钰回去的那晚,让韩逊吃惊心颤的事颇多,使他对司马鉴产生颇多距离和些许同情。
“你可知为何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