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阿明心中一股酸楚上来,这与他素日里见到的那个坚强的惹娘不同,在他眼前的这个惹娘,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孩,她有自己的无奈,也有自己的软弱。阿明不禁要张开手臂去安慰她一下。不想,阿宝忽然冒了出来,向他两道:“原来你们在这儿啊,让我好找。”惹娘见是阿宝,马上振作了j-i,ng神,说:“有什么急事吗?”阿宝说:“库房那边新进了一批油菜籽需要你去清点一下。”惹娘双手轻抚了一下额头和梳得整齐的头发,回答说:“我这就过去。”
阿明见她开始忙碌,便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阿明回到家中,径直去看渝生。他走到门前,房间里悄无声息,他觉得甚是奇怪,按往常的经验,屋里必有动静,可今日却沉默的鸦雀无声。他轻轻推开房门,发现桌子移动了方位,歪着摆在靠床的一边,桌上的东西也散落了一地。阿明大感意外,他朝渝生望去,只见他蜷着身子,脸朝墙内,似乎在熟睡。阿明怕打扰他,小心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他收拾好地上的东西之后,床上的渝生还是一动不动。阿明心想:“这家伙,今天竟睡得这么沉。我得好好吓他一吓。”阿明悄悄靠近床边,耳朵并没有捕捉到熟睡的鼾声,因为渝生睡觉常有打鼾的习惯,常惹得阿明睡不踏实,今天倒着实奇怪。他探头望去,眼神落到了渝生木僵的脸上,他并没睡着,睁开的眼睛无神的盯着墙壁,双手无力地搭在身上。阿明直觉他是出了什么状况。忙推了推他,问道:“诶!你怎么了?”
渝生侧躺着身体,纹丝未动,像木头般僵硬。“你别吓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阿明有些焦急的问。渝生仍然没有理会他,面无表情的呆望着。见这情形,怕是问不出什么,阿明有些恼火的起身,迈着急切的步子去寻祖母了。
祖母正在药房忙着。见了阿明她放下了手中的活,神情显得凝重。阿明急忙问道:“渝生他怎么了?”
祖母摇了摇头,说道:“他的脚伤倒是在愈合了,只是要恢复到正常的走路状态,怕是困难了。”
“什么意思?”阿明睁大眼睛,有些激动的问。
“轻则他以后会有点跛脚,重则可能会需要拐杖。”祖母抿了抿嘴,无可奈何的说道。
“这怎么行呢!难道就没有痊愈的法子了吗?”阿明有些失控的说道。
“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只是需要漫长的康复训练,但有可能起得了作用,也有可能只是徒劳。”祖母不忍再说下去。
“我一定要治好他,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会帮助他!我不想让他后半生当个瘸子了!”说完,阿明激动的跑出门去。
阿明返回渝生房间,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痴痴呆呆望着墙壁。阿明上前坐到床边,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伸出右手,触摸他发凉的背脊,虽然是初夏五月,但屋里的气氛凝重而冰冷,让人感到窒息。阿明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你的事,我已经听n_ain_ai说了。”渝生依然没有反应。
阿明继续说道:“我们并没有完全丧失希望不是?我们还可以通过康复训练,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啊!”渝生身躯微微动了一下,但眼睛依然盯着墙内,用极其消沉的声音说:“没有用了,你不用说安慰我的话。如果是在重庆我还相信有一线希望,这里什么也没有。我的相机坏了,手机没电了,我现在一无所有,我的腿也就这样了,我没法走出这大山,没法涉过这急流,我没法回家了,我一辈子都会困在这里,孤独……终老。请让我一个人静静吧。”渝生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身体仿佛在抽泣。
阿明的手分明感到他颤抖的身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到一个男人的悲痛和可怜,仿佛整个世界都将他抛弃、遗忘。
阿明眼里噙着泪水,说道:“渝生,你一定要振作!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腿。你要爬山,我就扶着你爬山;你要过河,我就牵着你过河;你要回家,我会一直陪你走到家门口!”
渝生转过头来,满眼泪水,无助的看着阿明,说:“我真的好怕……好怕成为一个没用的自己,让自己都厌恶的自己。”
“会好起来的,请相信我!我一定要让你好起来。”阿明抓着渝生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第11章 第 11 章
阿明失魂落魄的行走在茶坝的青石街巷,街道上高高的青瓦屋檐遮得天空严严实实,透不过一丝光线,他像是穿越在一个幽深的隧道,又窄又长,只有远处洞口那一丝光亮提醒着他,光明就在前方。人生恰似一条蜿蜒的隧道,下一个转弯说不定就能看到光明,但也有可能还是另一个转弯。阿明转过一字街的最窄处,眼前便豁然开朗,夕阳退去了正午的热度,变得柔和起来,像储藏多年的老酒,让人沉醉。
太阳西沉的山头便是渝生跌落的悬崖处。想到这里,阿明心生一丝悲凉,他忽然忆起渝生曾向他提及太阳能充电宝,于是心头打定主意,一定要帮他寻回这重要的东西。
阿明回到家中,随意取了一件外衣和一盏马灯,向着深山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