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安抚道:“施主不必多虑,若贫僧有心加害,方才也不会施招相救。况且,这寺中一十三人,皆是魍魉妖物,诛之无碍矣。”
强大的力量总会使不了解的人惧怕,纵使那僧人有所解释,仍抹不去墨天痕心中恐慌,这等高手若想加害自己,举手投足间自己便能灰飞烟灭。
寺中那人见墨天痕仍是迟疑惊惧,叹道:“也罢,贫僧与施主缘悭一面,施主既要离去,还请自便。”
墨天痕听那人就这样放自己离去,言语间确无加害之意,心下稍宽,反而定了定神,道:“前辈有何问题要问天痕?”
那僧人“咦?”了一声,道:“还请施主进来说话。”
墨天痕虽是仍有惧怕,却对这僧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信任,一路颤巍巍的来至寺庙中殿门前,借着微光往里望去,却见殿中尸体横陈,皆是半身皆无,死状凄惨,心中不禁又打起了退堂鼓。不料一转眼,惊见大殿佛像之下,一名僧者盘膝而坐,袈裟灿亮,头顶金色舍利汇聚,昊芒闪烁,眉间朱砂殷红一点,宝相庄严,两鬓华发斑白垂落,宛如真佛临世一般!
只一眼,墨天痕惊怕之心竟莫名得到安抚,不再迟疑,入殿来至那僧者面前,躬身行礼道:“晚辈墨天痕,谢过大师救命之恩,敢问大师法号?”
那僧人凤眼半阖,启声道:“贫僧法名烈如来,自号众生彼岸。”
墨天痕一怔,问道:“大师自号颇有意味,是否取‘吾成彼岸渡众生’之意?”
烈如来合十颔首道:“施主颇具慧根。”
墨天痕亦是心生敬佩:“大师宏愿,晚辈敬佩。”
烈如来道:“地藏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度尽世间人;烈如来血誓,奸宄横行,吾自成佛,完诛人间恶!”他话语铿锵,神情肃穆,眼中却怀济世之景,慈悲之愿,令人不经意间便为之折服。
墨天痕不由道:“敢问大师,您说着庙宇间尽是魍魉妖物,是为何意?”
烈如来反问道:“施主可曾听闻过‘千佛鬼狱’之名?”
墨天痕摇头道:“不曾听闻的名字,不过大师既然提起,莫非此间庙宇内的僧者,便与那千佛鬼狱有关?”
烈如来点头道:“不错。此等邪秽,三个月前初见于屠狼关左近,其后清洛、狼烟边城、锄狼河流域附近皆有其踪迹,且数量源源不绝,诛之不尽,有愈演愈烈之势。三教高层获悉,疑是北海妖族与南疆勾结图我边关,于是尽遣顶尖人物欲剿此邪患,不料南患虽平,此邪物却在中原腹地屡屡现身,杀之不绝。儒门孟掌教见事态严重,早在半月前便发起三教峰会,邀请三教精英汇聚镐京,同商鬼狱事宜。”
“三个月前?清洛?”墨天痕隐隐察觉此事与自己似乎颇有干系,反复思索起近来遭遇,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推测,不禁开口急问道:“大师,这些妖物与人交手时,是否满身黑气,招式邪诡?”
烈如来微诧道:“施主见过这些妖物?”
墨天痕右拳翛然握紧,左掌亦猛攥春秋剑柄,咬牙道:“实不相瞒,晚辈出身落松墨家,两个月前,便有一伙邪人趁夜闯入我家,杀我父亲,掳我母亲,屠我墨家上下二十三人,我得母亲全力相护,侥幸生还,却仍被他们一路追杀至清洛正气坛。这伙邪人与大师所言邪物十分相像,故而晚辈有此猜测。”
“唔……”烈如来听罢,竟是陷入沉默,片刻后,方才问道:“施主练的,是左手剑法?”
墨天痕不料他没来由的一问,愣了一下,仍老实答道:“非也,晚辈非是左利手,只不过方才战时右臂受创,幸而平日间曾多用左手练习,方能在危机关头施展。”
烈如来继续问道:“施主手中此剑,名为‘墨武春秋’?方才寺外的最后一招,可正是‘墨狂八舞’之‘剑罚百世罪’?”
墨天痕又惊又喜:“大师如何得知?”
烈如来微笑着对他招手道:“你且过来。”墨天痕走至他身前,又听他和蔼道:“把右臂抬起。”墨天痕依言照做,只见烈如来单掌生辉,按上他手臂伤痕,顿时,一股至圣至纯的浑厚佛元缓缓流向墨天痕右臂,那原本可见骨的刀伤竟开始飞速愈合!
墨天痕只觉那股佛元温润清心,非但医好他手臂创伤,更在助他调理经络,养复真元,极是受用。
不出片刻,烈如来收掌,墨天痕臂上伤痕已消弭无踪,体内真元非但尽数完复,得佛元滋养,较以前更为丰沛充盈。墨天痕此刻只觉神清气爽,整天奔逃之疲累亦被一扫而空,深感烈如来佛心慈悲,忙行礼道:“大师厚恩,天痕终生不忘。”
烈如来道:“佛者施善,不求铭记,但贫僧确有一事,望施主终生不忘。”
墨天痕躬身,虚心道:“大师有何指点,天痕洗耳恭听。”
烈如来却反问道:“方才那群人如此逼杀,为何你出招却不愿伤人?”
墨天痕亦反问道:“大师救我兼退敌之招,亦是旨在震慑,未曾伤人。”
“你的理由?”
“那些人并非有心为恶,不过为生计讨一份悬赏,与我本就无仇,妄开杀戮,只会缔结新恨。”
“既然如此,路遇危难,你当如何?”
“路见不平,绝不袖手。”
“若遇穷凶极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