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的顾繁朵面对沈医生明明知道一切,却对她露出温柔微笑的脸,她敏感地觉着难堪。
“顾小姐,寒少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请您跟我去做一次全身检查。”沈医生侧了侧身子,温文道,“请你跟我来。”不问顾繁朵的意见,便径自步出了病房。
顾繁朵双手在身前交握,抿着秀气的淡粉色的小嘴,一言不发地跟上沈医生的脚步。
寒子时的交待,这位沈医生自然不敢怠慢,不必询问她愿不愿意,而事实上,目前的她也不敢反抗的,前提是没有特殊情况。
“沈医生,我刚用过早餐。”
顾繁朵没好意思说她现在来月事,身子不方便做全身检查。她并不知道沈医生听了她的话,也悄然松了一口气,考虑的也是她的身子不干净,还是干净时做检查,更为合适。
沈医生微微蹙起的眉头松开,转头朝顾繁朵温和地笑了下,“行,我知道了,我会跟寒少说明情况,尽量为顾小姐争取一个合适的时间。”
尽量为顾小姐争取一个合适的时间……
顾繁朵莫名其妙地觉得他话中有话啊……淡淡的红晕飞上白皙的脸颊,像深冬的龙女花,花瓣洁白如玉,花蕊红艳清绝,美得清丽出尘。
寒子时拉开书房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幕。
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温润如玉,穿着松垮病人服的女子娇羞如花,四目相对,周围流转着脉脉柔情。
这样的一幕在寒子时的脑海里与多年前无数次撞见的相似的一幕重合在一起,击痛了他的神经,令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寒意。
第22章 跪着也要走完
那天,穿着白t黑短裤的女孩顾繁朵挽着白衫白裤的哥哥顾夜白,慢慢地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顾夜白总是不时侧过头,温柔地看着顾繁朵,听她把话儿说,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
那时的寒子时和义父的家,是在顾家相反方向的。但自从那一次公交车上阴差阳错又冥冥注定的相遇后,只要顾繁朵星期五过来找顾夜白一起回家,他便无法控制自己,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跟着他们。
直到顾繁朵上了公交车,寒子时看着顾夜白握着吊环,另一只手隔着顾繁朵的双肩包,将她护在怀里,车子载着他们驶出他的视线,他才转身往回走。
夕阳晚照,彩霞满天,穿着洗得浆白的白衬衫与黑色校服长裤的十七岁的寒子时背着同样洗得浆白的单肩包,双手插兜,一步一步往回走。夕阳将他孤单的影子拖得无限长。
十七岁的寒子时背负着一身夕阳的辉光往义父的家走,身影落寞,眉眼坚定。他要赚钱,赚很多的钱,给她买舒适的车子,买漂亮的房子。她想要什么,都给她买。顾夜白能守护她,他也可以,而且能给她更多。然而,想得再多,当时的寒子时自己还是个连公交车都不舍得坐,出门基本靠自行车的青涩少年。
当然,很快地,寒子时便知道了,顾繁朵家里很有钱,他们乘公交车不过是体验平凡人的平凡的生活。得知这样对那时的他来说算是非常打击自尊心的残酷真相,寒子时的心情着实低落了几天,想通之后,却更有冲劲儿了。
她是这么好,他要变得更好,才足以与她相配。
后来,他用十年建立一个蜜色帝国,却等不来他的王后。
***。
“寒少。”
沈医生将目光从顾繁朵秀美的脸上移开,飞快收敛眼底的复杂情愫,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举步朝寒子时走去,低声向其解释顾繁朵现在不适合做全身检查。
沈医生刻意压低了嗓音,两方隔着一个会客厅的距离,顾繁朵并不能听见他是如何对寒子时说的,紧张地双手捏着裙摆,祈祷寒子时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又冲她发脾气,用她永远揣测不出的话羞辱她,或者嘲讽地鄙夷她身为情人,却没有情人的觉悟,尽是给金主找不痛快。
反正,只要他不开心,就是她又做错了事。这几乎是顾繁朵这两年来养成的应激反射性的习惯了。
寒子时颔首,示意他明白了。
沈医生鞠了一躬,淡笑离去。
仿佛只是过了一秒,大到空旷的病房又只剩下顾繁朵和寒子时两人。
顾繁朵心跳如打雷,往后退了两步,小快步回到卧室,钻进被子里,就像乌龟缩回壳里。
寒子时推门走进来,看到的便是床上拱起了一座小山。一瞬间,他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气她竟怕他到如此地步,那当初何必花心思爬上他的床,接近他!笑他竟然觉得这样的顾繁朵可以用一个网络流行词来形容——萌萌哒。
寒子时双手插兜,长睫低垂,遮住眼底的真实情绪,对着床上的“小山”,溜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淡淡道,“我出门一趟。关于昨晚我跟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回应我。”
寒子时双手插兜,长睫低垂,遮住眼底的真实情绪,对着床上的“小山”,溜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淡淡道,“我出门一趟。关于昨晚我跟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回应我。”
顾繁朵抓着身上的被子,紧张地屏住呼吸,耳朵竖起,听着他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