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坐着,只是稍加注意,就会发现他额角的冷汗,宣示着他的紧张不安。而且,仔细去品的话,也只有他在眼角眉梢隐溢着欣喜。
当然,此刻心里最错杂的,当属我们的女主角了。
纵使三兄弟没有一个人拿眼看她,但她知道,三兄弟的心都关注在她身上,也许她没有说“不”的权力,但所有人都在意并逼视着她的“意愿”。
窘迫,尴尬,惶恐,难堪,所有的纠结之词都无法表达她麻花蜈蚣辫的心情,她脸色比染布坊还要丰富,身体如坠在水与火之间,腰以上如火熊熊燃烧,腰以下如冰潭环绕。想想当初曾促狭过“兄弟共妻”一俗,现在想来完全是一种讽刺,当真置身于其中,哪还有揶揄之心,只有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五味杂陈。
这诡异的气氛也让腾波和夫人有稍时的别扭,夫人款款走下台来,来到美朗面前,用疼惜和愧疚的目光看向儿子,“美朗,这件事,你休怪阿妈没有提前跟你说。阿妈知道你委屈,但是你也知道,此事只是迟早,儿子啊,你是大哥,就……让一步吧。”
让……
这个词会让人欲哭无泪。此时美朗深刻的体会到了。更苦的是,他不是愿意让,他是不得不让,因为不管他让不让,他心里明白,两个弟弟与妻子已纠缠在一起了。
艰难的转过头来,他冷漠的看向冰雁,这样的结果,她应该是高兴的吧,是她所期盼的吧,为什么她的脸上,看不出欣喜?她到底在想什么,他已经越来越不懂了。但是若让他开口说愿意,那也是绝不可能,他对冰雁说过,什么事情都随她,但他的底限已达,他可以无视,绝不会苟同。
夫人心疼的拍了拍他,他困难的收回视线,别开脸去。
腾波土司清咳了一声,拿眼分别看了看羽朗和茜朗,沉声说:“羽朗,茜朗,你们都没有意见吧?”
羽朗的神情微微一动,缓慢地转眸,悄悄轻瞄了冰雁一眼,见冰雁惊着了一样的神情,眼神里一疼,失落的收回视线,垂着头没有吱声。
茜朗还是原先的姿势和表情,像是沉浸在什么思绪里,毫无反应。
“羽朗?”夫人走过去,微俯身温柔的望着羽朗,劝慰道:“阿爸阿妈这样的安排,你可愿意?”
羽朗为难的望了阿妈一眼,犹豫着说不出口。
“茜朗?”腾波也走下台阶,凝着眉焦急地问:“你呢?你与冰雁相处这么久,你也是愿意的吧?”
茜朗眼睛眨了眨,终于回了一些清明,但依然紧抿着嘴角,像与谁赌气一般不肯回应。
夫人和腾波土司相视一眼,都露出为难之色。他们身为家长,长辈,孩子们的婚事自然是挂在心上,眼见羽朗和茜朗都对冰雁有意,他们也认可了,按风俗来说,要按兄弟次序一个个加入的,但是他们现在的状况不同,若是按族规先让冰雁和羽朗成亲,茜朗必定是不肯,会大闹,反过来先让茜朗成亲,又有违于族规,让羽朗难堪,于是他们才想出这么一道,让他们平起平坐一同成亲,他们都已成的,所以一同成亲不违刻舟求剑,也可一次到位,代表对他们兄弟不偏不倚,有一个公平的开端,省得以后闹腾。
但是不成想,他们还是卡到了这里。
夫人轻叹了口气,最后走到冰雁面前,同是女人,她知道冰雁的态度决定着儿子们的态度,虽然冰雁没有发言权,她还是带着一丝讨好,低声问:“孩子,你呢?这些日子你也知道他们的心意,你对阿妈的安排,还满意吧?”
冰雁脑门叮的一声,像是绷紧的弦终于断了,她气虚的颤巍巍的跪下来,哽咽道:“阿爸,阿妈,此事太过突然,儿媳实在不知任何应承。”她应或不应,都会深深伤害他们,要她怎么说?
“罢了!”腾波土司突然不耐地大喝一声,挥了挥衣袖,道:“本以为我和你阿妈成全你们,是美事一桩,怎料没有人领情,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冰雁还是美朗的妻,羽朗,茜朗,你们就各自再娶新妻吧。”
这话虽然明显是呛话,但是对兄弟三人还是起了极大的影响,羽朗全身微微一颤,抬头看向阿爸,眼睛里是坚定不移,“我绝不娶别人。”
夫人趁机握住他的手,“羽儿,你若愿意就点头,别闷着惹你阿爸生气。”
“阿妈,羽儿说过……”羽朗为难的颦起眉,幽幽朝冰雁瞥了一眼,“我不强求。”他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但前提是冰雁愿意。
夫人又和腾波土司对视了一眼。不是他们非要让孩子们难堪,逼着他们开口说愿意,他们也清楚孩子们都心系媳妇儿的,都是愿意和冰雁成婚的,关键就是愿不愿意共妻,因为他们知道共妻忌讳,若他们不甘愿,共妻就成了祸害,他们要确定孩子人接受共妻,让他们从一开始就正大光明的同意这样的婚姻,以后才会严以律己,不惹事非。
但是,要么就共妻,要么谁也不娶冰雁,这是他们做为长辈的要求,都是他们的孩子,无法偏袒。除非有人自己甘愿退出。
此时冰雁的手心和后背,已经全是汗,俯在地上一动不动,随时准备着钻地洞。
“王,我看,孩子们也都是害羞,我们这样宣布,是突然了点,应该先与他们私底下商量好才对。”夫人见气氛尴尬,出言圆场。
“哼,局势已定,难道都看不出来吗?”腾波旋身坐到椅子上,脸色阴沉。
是,他们其实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