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们将错就错吧。”
“不,假如有一天我听不下所有人的安慰,连你也安慰不了我,你还是放弃我吧,这样的生活没有意义。”陈枫几杯下肚之后感觉开始说胡话。
顾臣愠怒,将杯子重重地砸在桌子说连说:“放屁,你乱说什么鬼?”
陈枫已经开始头昏脑涨,意识似乎飘到外太空了,眼睛通红,目光呆滞地望着顾臣。一年前初三毕业,陈枫还没来得及和顾臣打个招呼就被李妍带去了北京,李妍和继父杨远立刻举行了婚礼,顺利建立了一个新的家庭,其实一点都不快,李妍和他其实大学就认识相恋,只是后来因为异地工作而分手,辗转数年才重逢,即使重逢当时李妍已经结婚生子,陈枫的父亲陈升一点也不比杨远差,同样大学毕业,国家公务员,差就差在一份相互的情感,陈升很喜欢李妍,但李妍结婚只是到了适婚年龄被家里不断催促,当年也觉得这辈子也不会再遇见杨远,便死了心嫁给了陈升,上天还赐给他们一对羡煞旁人的双胞胎,但也没用,最后没人能阻挡她一纸离婚协议,她决裂得就像一只深埋数十年的蝉终于可以破土而出的执著,她这辈子不能多爱一个人,多爱就是多余。
可能是那三年积攒的执念,可能是血液里不可避免的躁动,也可能是出于对父亲的委屈,初三暑假在亲眼见证李妍和杨远的婚礼后不久,陈枫的抑郁症症状越来越严重,很快被外婆察觉出来,外婆之所以能这么快察觉,后来陈枫才知道,外公有过抑郁症,中年时期被抑郁症折磨得非常厉害,以至于过早离世,外公离世后,外婆才回到北京生活。陈枫的外婆本是北京人,年轻时嫁到广州,外公去世后,李妍也建立家庭,晚年只剩远在北京的哥哥一个亲人,哥哥去世后,没有子女,她便回到哥哥的原先住着老房子生活,因为外婆也不忍心荒废有她童年记忆的老房子。
陈枫后来被诊断为中度抑郁症,李妍帮他直接休学,没机会回棉城了。抑郁症在半年里反复无常,其实陈枫并不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他没有感觉,只是情绪低落,失眠,提不起对生活的兴趣,他经常整天整天坐在院子的一小片草地上发呆,那段时间他只和外婆说话,抑郁症的事也只听外婆在电话里说,李妍给陈枫打过电话,陈枫已经不想听了。
外婆的院子有一只叫“豆油”的橘猫,长得圆滚滚,整天捣鼓花圃上的泥土,叶子和花,一点也不安分,陈枫喜欢和他一起晒太阳,看外婆打理院子的杂草,偶尔帮忙浇水。但有时喜欢吃完药就睡觉,一睡可以睡很久,但是失眠起来却是整晚像被掏空了灵魂,身体有剜心的难受,一杯一杯地喝水也没办法填满缺失的空虚,觉得必须找点事情做做,有时候去翻冰箱的食物不停地吃,稍稍有点饱腹感能感到满足,挑一部剧情片看,不能看悲剧,也不能刻意看喜剧,只能找中规中矩的剧情片,不带任何色彩地通宵看完,清醒的时候把塞进胃里的东西吐出来,脑子里一直想,好想他们,好想见到顾臣。
顾臣,你说要当我的救星,其实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
“喂喂喂!你怎么这么弱啊!才喝几杯你就醉了?”顾臣摸摸陈枫趴在桌子上的头。
陈枫抬起头,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我没醉,但是很困。”
“好吧那回去吧!我怕你再喝下去我们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今晚来我家吧!”
顾臣听了假装一脸嫌弃,“我考虑考虑。”
“顾臣,我需要你。”
“我勉为其难。”
“顾臣,我,是,不正常的,人,吗?”他似乎难以措辞,或者是羞赧让他启齿踌躇。
顾臣想怒,说:“你是神经病行了吧?”最后还是心软说:“别想那么多,我们回家吧!”
将近十点,街头还有零星的灯光作背景,陈枫抱着双手,顾臣双手c-h-a在裤袋,悠闲地走着回公寓的路,两个人虽然没有喝醉,但是满脸通红,体温飙升,行走之间的空气中浸满酒气。
“那,后来你和徐欢怎么样了?”陈枫问。
“直到中考完毕业才分手的,分手的时候她又后悔了,说她从头到尾都只喜欢我,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喜欢她啊,拖着是错。我知道她可以喜欢我,也会喜欢别人,何必一定是我。”
“嗯,做得好。”
“都是因为你,你还竟然毕业就消失了!”顾臣又一次提起陈枫消失的事还是觉得很气愤。
陈枫说:“我以为当时你走了就是不认同我,你也没给我回应。”
“闭嘴!”顾臣语塞。
陈枫将顾臣推到黑暗的墙角,轻轻地吻了他,说:“你也闭嘴吧!”
喝了酒的陈枫总是心乱如麻,和平常的自己不一样,只能说喝了酒就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月光太温柔,仿佛只为那一个角落亮着,陈枫和顾臣用力地抱着对方,隔着衣服的身体像壁炉一样火热,酒热迟迟不能退下,让亲吻和拥抱都有了温度。顾臣感受到陈枫身体强烈的颤抖,只能将他抱得更紧,在那一刻顾臣好像能明白陈枫过去一年的痛苦,而他的痛苦只是为了想要一个拥抱,就像现在的一个拥抱。陈枫摸着顾臣的头发,以渴望和急迫的吻表达不安,他以为自己是宇宙中最幸运的人,因为这颗救星现在是我的。
回到家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