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峰伸出手:“信我就把枪给我!”
“你还有得选吗?快给他枪。”周澜不知道杜云峰怎么打算的,但杜云峰既然这么要求,就说明是心里有了计划。
那是一把六发子弹的□□,小巧j-i,ng致,不属于军队常规武器,只能是一般军官私人防身之用。
唐骏荃把枪交了出去。
杜云峰和周澜合力把人塞到床底下。
杜云峰把枪掖到后腰,拍拍周澜的后背:“别怕,什么都不用做,在这等我回来。”说完,奔到窗口,趁着夜色翻出窗子,悄然跃到楼后。
周澜心神不宁的扶起撞翻的桌椅,心里慌着神,表面镇静地坐到凳子上,努力让自己别多想——云峰说没事就应该不会有事。
他觉得口干舌燥,伸手扯开领扣,初春的天气不热,他却额头见汗。
二楼已经响起了脚步声,破门而入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暗暗深呼吸,倒了杯茶,眼睛盯着水面,不抖,仰头喝下去,也没品出冷热,只听见外面皮鞋铁掌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他想起去年在雪地里被追的一幕幕,伸手摸了摸裤兜,那把软体的银白小刀。
房门被猛的踢开,是保安团的士兵,旁边几个房间刚刚j-i飞狗跳的检查完了,终于轮到这间。
肥头大耳的团长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一摆:“你,什么人?”
“学生”周澜不卑不吭的回答,尽管心里扑通扑通的跳,面上可一点看不出来。
“哈,好学生也逛窑子嘛”那个团长一脸□□,好似看到捉j,i,an在床。
“逛窑子花自己的钱,我快活,狗奴才大半夜出来奔命呢!”周澜不咸不淡,他想把保安团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能拖一秒是一秒。
猪头团长显然被激怒了:“妈的,找死。”走过来挥手要打。
日本长官这时拎着马刀走进来,不耐烦的喊了一声日语,猪头团长立刻收起脾气,恭恭敬敬的立正:“嗨!”然后挥手:“快搜、快搜,还愣着干什么?”两个小兵立刻朝着最明显的目标——大衣柜扑过去,两人一阵翻腾,都是女人的衣服,花花绿绿藏不住人。
一个士兵已经端着枪去戳床上的被褥,眼见低头去扯遮床的布帘,周澜暗暗把手伸进了裤兜。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枪声,街上有人大喊了起来:“在那呢,快捉住他,别让他跑了。”紧接着枪声大作,街上乱成一团。
日本鬼子抽出亮闪闪的马刀,大喊了一声冲了出去,后边的猪头团长和小兵也顾不上周澜了,马蜂一样哄的一声飞快的跟了出去。
周澜赶紧关好门,一屁股坐回到凳子上,后背都s-hi透了,愣了一会神,想起床底下还藏着个大活人呢。
唐骏荃的腿被子弹擦伤,经过简单的止血处理,能半瘸着走路。毛巾抹过脸,泥水汗水统统擦干净,一张英俊的面孔完全显露了出来,宽额头高鼻梁,脸庞消瘦有棱角,是个威武的军人气质。
外面风声还没过,唐骏荃不能走,周澜也不打算走,他等杜云峰回来,他担心他,外面枪响越来越远,要是追到了人,肯定就不会再开枪,想到这,周澜稍稍放了心。
救命之恩,唐骏荃就实不相瞒的说了自己的遭遇,他行伍出身,父亲是张大帅的手下,他自己从小就受军人爱国思想的教育,效忠大帅,效忠国家,在东北讲武堂学了几年,便被送到法国学习军事,学了一身本领回到奉系部队。前几年,张大帅在回奉天的途中被日本人炸死了,少帅继承国仇家恨易帜入关,可东三省还是有很多未走的军人,他们接受奉系从关内运送的给养,秘密从事抗日活动。
周澜的心里从来没什么国家大事,他倒是对唐骏荃法国留学感兴趣:“唐团长,法国好不好?”
唐骏荃端正威武的坐在方凳上,认真回答:“好,不打仗,太平。”
周澜面露不解,他想要是他肯定就不回来了,带着娘,带着小云峰,太太平平的,多好。
“其实我特别想去留洋,可是一直没机会。”周澜羡慕完人家不由得有点叹息自己。
“哦?周老弟也有这个打算?想主攻个什么专业呢?”
“音乐,我一直在学钢琴。”周澜举起自己的双手,端详着十指,他好久没弹琴了,手指都硬了。
威武的唐团长一拍大腿,抬高了半个音:“唉!”可惜的表情。他身体向前倾,靠近周澜:“周老弟糊涂啊,现在国难当头,你我大好儿郎当报效国家,男儿志当带吴钩嘛!”说话间一股子气宇轩昂的英姿。
“唐团长很爱国,慕安自叹不如,甚是敬佩,我以茶代酒,敬你。”
“周老弟客气,这是我作为军人的职责。”
周澜念洋人的学校长大,没什么强烈的爱国情绪,但也被唐团长的热情感染了,更何况唐团长彬彬有礼,受过正宗的高等教育,这是周澜没有的,也是他想得到的。
唐团长仰头喝光茶,喉结一动,似有血迹,周澜就伸手抹了一下,又自觉失礼,抱歉的笑笑,反倒不觉得生疏尴尬。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觉半宿未睡,天边泛出鱼肚白。
杜云峰那边其实早已经摆脱保安团,他伸手灵活,用枪声引开追捕的人,奉天城他很熟悉,宅巷里七拐八拐就甩掉了一大群尾巴,他早已经回到寻芳里,楼下